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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想不開的事,就想想最壞的可能是什麼。對最壞的可能作個思想準備,剩下的就不怕了。聽說那些等候宣判的囚犯,最痛苦的就是等候的日子,一旦判決書下來了,哪怕是死刑,心裡也不像等候的時候那樣焦急了。像懷孕這種事,最壞的可能就是懷了,又不準備生,要花這幾百塊錢。錢嘛,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了再掙回來就是了。”
夜晚躺在床上,楊紅老半天沒睡著,倒不是擔心做流產的事,而是想到自己這一生中,可能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就是那時候沒有跟陳大齡去。那時候擔心的,一是怕周寧有個三長兩短,但那個擔心很快就被證明是多餘的,因為周寧早就不記得他說過跳樓的話了。真正阻攔自己走向陳大齡的,是自己的兩塊心病。一塊就是自己不是黃花閨女了,另一塊就是自己可能是個不正常的女人。現在看起來,這兩塊心病都是自己臆造出來的,陳大齡也許根本不計較我是不是黃花閨女,而我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如果那時候——
楊紅不願再想下去,也許這就是海燕所說的性格悲劇,說到底,還是自信心太弱,自尊心太強。怕自己不能使陳大齡幸福,怕他會瞧不起自己,怕自己配不上他,還沒邁步,就心有餘悸,最後卻發現自己的擔心都是捕風捉影、毫無根據的。這也可能就是所謂“度”沒有掌握好,該爭取的時候選擇了放棄,落得終生遺憾。
楊紅想起再過兩個星期就是自己的生日了,不過這一次是不可能收到陳大齡的明信片了,因為他不知道她在美國的地址,他會寄到H大去。要不要寫封信給他,就算是告訴他我的新地址?還是算了吧,現在告訴他也來不及了,因為寄封信到中國得十五天,等他收到信,生日就過了。
不知為什麼,想到陳大齡的時候,楊紅老有一種筋疲力盡、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感覺,愛過,痛過,悔過,一顆心好像已經碎成了片,每一片都浸透了愛,揮之不去,永遠都沒辦法清除,卻沒有力量把這些碎片糅合起來,變回那顆完整的心,再猛烈地跳動。現在想到陳大齡,只有一點還牽牽掛掛:不知他結婚了沒有?
第十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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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五點鐘,楊紅和肖嫻約好了一起剁餃子餡,主要是剁些大白菜、韭菜等,肉餡是從超市買來的,不用剁。肖嫻建議用絞肉機把白菜什麼的絞一下得了,但楊紅不肯,說絞出來的菜餡不好吃,因為水分都被絞沒了。
兩個女人剁著餡子,嘴也沒閒著,肖嫻問楊紅有沒有想過移民的事,說我們老羅正在準備移民的事呢,如果美國不好辦,就先辦加拿大移民,聽別人說加拿大公民可以自由出入美國,還可以在美國工作。
楊紅還從來沒想過移民的事,只好奇地問:“你跟老羅在國內都挺不錯的,為什麼要移民?”
“老羅這個人呢,做學問還可以,搞人際關係就不行了。現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個書,搞個專案,做點成果,沒關係你就辦不到。其實我們以前不在C大,而是在S大,學校名氣大多了。但那邊風氣更不正,老羅提職稱,加工資,每次都不是水平不夠,但就是有人憑關係就可以把他擠下來。最後沒辦法了,才調到C大,勉強把職稱什麼的解決了。不瞞你說,也是花了錢,請了客送了禮的,不這樣沒辦法。”
“那這裡就沒這些事了?”
“老羅說這邊好多了。在這裡,你的文章寫得好,就能發表;寫得不好,發不了,是你自己沒用。老羅來這裡後發了兩篇文章,前不久在德拉華那邊開會,老羅的海報還得了一個獎。”
楊紅聽肖嫻一口一個“老羅”“老羅”的,突然很羨慕她,有這麼一個丈夫,在外打天下,不像自己,事無鉅細,都得自己去奮鬥、去爭取。要錢花?自己去掙;提職稱?自己去拼;想出國?自己去找機會。一切的一切,都得自己去做。不是說女人一定得靠男人,但至少夫妻兩個人共同奮鬥,而不是像自己這樣,白天在外面要跟老羅這樣的人比著搞成果出論文,晚上回到家要跟派出所的人比著抓賭,還要跟那些雲啊風啊的搶丈夫。以前沒請保姆的時候,還要跟肖嫻這樣的人比著做家務。有時候,奮鬥得太累太累,真的想有個肩膀靠一下,哪怕是暫時喘口氣也行。
有時楊紅也奇怪,到底周寧能為這個家做些什麼?沒有周寧,我到底會失去什麼?她想不出什麼別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兒子會沒有爸爸,以後在外面要被人恥笑辱罵,說他是沒有爸爸的野種。如果自己離了婚,帶著孩子也很難再嫁,即使再嫁,未來的丈夫也肯定對兒子不好,想到這些,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