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地回到了家。
等到晚飯端上了桌,不見天佑回來,又等了會兒,天佑仍沒回來。於是,徐憶蘭為長子撥出一碗菜來,用紗罩罩上。天佑為工作晚回家是常有的事,有時為了一個革新專案,幾天幾夜都泡在廠裡,那時徐憶蘭一點都不為兒子擔心,反而為兒子感到驕傲呢!特殊時期開始後,情況就不同了,只要天佑晚回來一會兒,她便開始犯嘀咕,總是擔心他在外面出個意外。因為看得多了,很容易聯想到自己。直到活生生的兒子站在了她的面前,親親熱熱喊她一聲“媽”的時候,她的一顆心才算放平。
有時,天佑見母親憂心忡忡的樣子,就會跟她開玩笑,說她是杞人憂天。他說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壯壯母親的膽子。他告訴她,他會小心的,只是諸如廠裡組織的遊行、開批判會、寫大字報的活動,他不能不參加。
徐憶蘭自己不是同樣被裹挾到各種政治活動中去的麼!這是場觸及人們靈魂的大革命,有誰能夠逃脫呢?
這一夜,天佑一直未歸,徐憶蘭也一宿未眠。第二天臨上班去,她給天佑留了個便條,叫他一回家,就往她的倉庫去個電話,報個平安。一天下來,沒有接到天佑的電話,反而聽了許多關於“失蹤”的傳聞,她更加害怕了,於是馬上給天佑辦公室撥電話,可是沒人接。她決定一下班直接去自力機器廠去看望兒子。
初秋的白晝還是相當長,加上是個豔陽天,因此到了下午五點多鐘,天色仍顯得很早。下了班,憶蘭迫不及待地直奔天佑的廠子。馬路上的革命仍在轟轟烈烈地進行著。滿目都是紅色的條幅,紅色的油彩;到處是毛主席語錄,毛主席身著綠軍裝的畫像;到處可見墨汁淋漓的大幅標語:打倒XXX、砸爛XX狗頭;到處是張貼的五顏六色的大字報;到處是一支支毛主席思想宣傳隊在路邊載歌載舞,演活報劇;擴音器裡的喊聲響入雲霄。
徐憶蘭無心瀏覽街景,只是匆匆趕路。她心裡七上八下,眼皮跳個不停,有種不祥之兆籠在心頭。
一輛66路公共汽車從她身邊開過,她加快腳步去追趕。當她氣咻咻趕到汽車站時,車門卻關上了,她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它慢吞吞地開走。車站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探頭向來的方向眺望,希望視野裡早點出現公共汽車的影子,然而她卻失望地收回目光,轉過身子。當她閒得無聊時,目光便向周圍掃描。
他看到了一位胖胖的,大約五六十歲的婦女,手中提了把掃帚朝這裡踽踽而行。看上去他是位幹部,頭髮被剪得亂糟糟的,她的臉許是浮腫顯得慘白,她的衣裳顯得不合身,而且皺皺巴巴。但是她的氣質卻不同一般,一眼便可斷定,她是位落魄之人。只見她走到車站停了下來。
徐憶蘭同情地望了望她,沒好意思細瞧綴在她衣襟上的布條。而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目光移向別處。
不知不覺傳來齊刷刷的腳步聲。隨之歌聲蕩起:拿起筆做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誰要敢說黨不好,馬上叫它見閻王!殺、殺、殺,嘿!這是首紅衛兵戰歌,歌中溢滿殺氣。頓時滿街被恐怖氣氛所包圍,讓人心跳氣短。
歌聲一止,紅衛兵已經出現在眼前。他們清一色卡其布綠軍裝,頭戴綠軍帽,草綠色的挎包斜挎在身,腰間扎著咖啡色軍用皮帶,手臂上佩帶著“首都紅衛兵”字樣的紅綢袖章。徐憶蘭還是第一次見到穿戴如此正規的紅衛兵。
忽然,紅衛兵停止行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車站。頓時,徐憶蘭心跳如鼓。那位老婦似乎悟到大難臨頭,她警惕地注視著這一突發情況,並下意識地一步步向後退縮。徐憶蘭也不由自主跟著老婦一起後退。
不料,她們的驚慌失措,更大地吊起了紅衛兵的胃口。列隊忽啦一下變幻成扇形包抄過來,把老婦和徐憶蘭團團圍住。他們威風凜凜地叉開半步站著,個個虎視眈眈。有的手已開始癢癢,迫不及待解下皮帶,乜著被困之人,呼呼地把皮帶甩得山響。
行人們紛紛聚攏,形成一個外圍。
“什麼事?什麼事?”後來的人向圈裡張望。但無人答話,人們懷著各種心態,觀看活報劇的開演。
一個像頭頭似的紅衛兵拿著皮帶點了一下徐憶蘭,用純正的普通話問:“你倆是一起的?”
徐憶蘭搖搖頭:“不認識。”
“你的出身?”另一個惡狠狠地插上一句。
“啊。。。。。。啊。。。。。。”徐憶蘭見這陣勢,慌得不知如何作答,說公公還是父親?她鬧不清該算什麼出身,權衡一下,還是說了自己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