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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女職員封上嘴捆上手腳之後,警察已經封鎖了前門。他們開啟通往衛生間和樓梯間的後門,將自制的短槍藏在報紙內(和來時一樣),拎著魚皮袋,若無其事地從側門走出來。*警察的視線和射程內。警察沒發現他們的腿在發抖。其中一個警察還朝他們擺手,叫道:“無關人員快走開,快走開!”
於是他們*了菜市場。如果阿蟲沒有因為害怕突然跑起來的話,他們會很平安地脫離危險。阿蟲的逃跑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一個警察讓他們站住。
“站住,別跑!”
阿明和老大也拔腿狂奔。警察越是在後邊喊,他們越是跑得快。這時警察才懷疑到他們可能就是劫匪,但是又不能肯定,於是分出三個警察來追他們,其他警察仍然封鎖儲蓄所。本來魚皮袋是老大在拿著,老大看後邊追得緊,就將魚皮袋塞給了阿明。阿明就拎著魚皮袋跑。
跑著跑著,阿明發現只剩他一個人了,阿蟲和老大在十字口折進另兩條街道。警察卻不分散,三個警察只追阿明。
在太陽的火光中阿明奔跑著。
在夢境似的街道上阿明奔跑著。
在命運的可怕幻覺中阿明奔跑著。
在生與死的邊緣阿明奔跑著。
他奔跑著,感到心堵在嗓子眼,呼吸困難;感到腿像灌滿了鉛,沉重無比;感到被禁錮的靈魂想飛出肉體的痛苦。巨大的痛苦甚至蓋過了巨大的懊悔。此前他把生與死看得很輕,此時他卻強烈地希望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樣地活下去,只要活著,只要活著
他意識到錢是禍根,如果他沒有接過袋子,也許警察就不會追他。此時,出於報復和仇恨(報復什麼仇恨什麼呢,很可能正是金錢本身),他將錢一把把地掏出來,撒向空中。花花綠綠的票子在陽光中上下翻飛,閃閃發光,如一群從魔術師手中神奇般地飛出來的蝴蝶。
那些躲在兩邊棚子裡的賣菜人和買菜人覺得街上有些異常,都引頸張望。他們不期待什麼,也不關心什麼,只是看熱鬧。他們看到阿明在跑,看到警察在追。這場面頗像電影中的鏡頭,緊張,刺激,又饒有趣味。是小夥子跑得快,還是警察跑得快呢?他們發著議論,各自做出判斷,並希望事實能驗證自己的判斷。他們目不交睫地看著,不願錯過哪怕最微小的細節。突然看到空中有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像煙花一樣炸開,像蝴蝶一樣飛舞,炫耀般地閃爍著驕傲的光芒,他們很是吃驚。當看清那飄飛著的是些什麼東西時,他們爭先恐後地衝到大街上,撲向那些鈔票,又是叫,又是喊,又是爭,又是搶,那股興奮勁就甭提了,簡直像是在過狂歡節。
阿明看到場面這等熱鬧,忽然生出很虛妄的感覺,彷彿此時他就是上帝,他帶給人們快樂,帶給人們金錢,帶給人們瘋狂。他加快撒錢的動作,陶醉其中,幾乎忘了他這樣做的目的。他看不到警察了。他看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那些興奮的臉。那些舞動的手。那些張大的嘴巴。街道喧囂異常,他卻感到失聰般的寂靜。
接著他好像失去了知覺,不,應該說是失去了記憶,因為事後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如何逃出那條街的,他又是如何徹底擺脫警察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也不記得了,那就是:錢。撒錢的情景他知道,可他不知道錢撒完了沒有,如果撒完的話,錢袋呢?如果沒撒完的話,錢袋呢?錢袋哪兒去了,是被他扔了,還是被別人搶去了?他毫無印象。
他能記得的是,他搭計程車來到了火車站,隨便跳上一輛即將離站的火車,告別了武漢。此後他再也沒有踏上過這個城市的土地。
此後他再也沒有老大與阿蟲的訊息。
此後他再也沒有回過家。
魯輝向阿蟲解釋那筆錢當時就沒有了。阿蟲將信將疑。
魯輝覺得“過去”是屬於阿明的,而他與阿明早就沒什麼聯絡了。他是一個新人。是的,一個新人。一個沒有“過去”的新人。
他不想擁有“過去”。
阿蟲的出現讓他非 常(炫…書…網)尷尬。阿蟲毫無疑問是屬於“過去”的,按說他與阿蟲不應該交往,可事實是他無法擺脫阿蟲。他甚至無法向阿蟲解釋清楚:他現在是魯輝,而不是阿明,魯輝與阿明是兩個人,兩個不同的人,而不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的兩個名字而已。
阿蟲讓他意識到他與“過去”的聯絡並沒有剪斷。
中午他們喝了很多啤酒。魯輝想解釋清楚他不是阿明。
阿蟲也喝得差不多了,不斷地打酒嗝,他突然拎起一個空酒瓶敲在茶几上,想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