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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面容依舊蒼白沒有血色,可她卻朝他輕鬆地笑著,眼睛彎成月牙……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故作堅強的表情……他聽見她在昏迷的時候,壓抑地喚著兩個字,聽不清楚,但應該是個人名……有那麼小小的瞬間,他的心有一點煩躁,他的人有一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這裡足足坐了一個時辰,只是望著她的睡顏。眼下鄂荻的事急在弦上,戰和難定,腦海裡諸多事情紛擾不休,他不知道自己方才都想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在看見她伸出手時,情不自禁地握住。
這樣的感覺,很糟。
戎馬生涯,他喜歡運籌帷幄的感覺,對於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可最近常常在望著眼前這張臉時,他會微微失神。
幸好,只是“微微”而已。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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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未晚自己是大夫就更清楚不過。
其實也並非完全是風寒作祟,那種睏乏和疲勞,充斥整個身心,將她重重擊垮。
她只是不想動。
木然地盯著頭頂的帷幕,數著上面的花紋,想著人生就這麼流逝,也沒有什麼不好。
忽然間,一種強烈的存在感扼住了她的心臟。
有人在看她。
不知為何,腦中頓時躍入這樣的認知。
她緩緩地轉過頭,營帳的一角映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四更天,早已是萬籟俱寂,人人熟睡,怎會有人站在那裡?
心跳在那一瞬間劇烈得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下一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猛地掀開了被褥下床,連外衣都沒披一件就奔了出去。
察覺了她的反應,幾乎在同一時間,那道身影迅速遁去。
“站住!”未晚只來得及看見遠處白影微閃。
她咬牙,身子還痠軟得緊,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了上去。
風中,有淡淡的藥香。
她的眼淚湧了出來。
就是這樣的氣息,多少日子以來魂牽夢縈……那天昏迷的時候……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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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野地裡,只有她一個人。
“你出來!”她無助地環視四周,聲音是帶著淚意的沙啞。
“我知道是你,既然來了,為何避而不見?”她輕聲央求,心中痠痛難當,“我不會問你為什麼離開,只想再見你一面……你出來,好不好?”
回應她的,只有無情的風聲。
眼淚洶湧,刺骨的寒冷摧殘著本就病弱的身體,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到跪在地上直不起身,捂住嘴的手放下來,掌心卻是觸目驚心的猩紅。
原來,她竟被傷得這麼重……她苦笑了一下,手中摸索到一樣東西。
“不見我也沒關係,大不了一切回到從前,”她輕嘆,唇際染了血色的笑容帶上一抹決絕,“我欠你一命,還你就是——”
她尚未抬臂,腕間便是一麻,手裡原本扣住的尖利石頭松落開來。
“你做什麼?”久違的聲音蘊著沉怒響在夜色裡。
她緩緩仰起頭——月光如水,記憶裡的那個人臨風而立,素衣飄揚。
三十一、重逢
“你終於肯出現了麼?”未晚望著眼前那人,笑容竟是說不出的嬌媚,只是染上潮意的眼眸裡,那抹空靈的笑意卻是那般清冷,如黑夜裡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宣揚抿緊唇,靜靜地望著她,月光籠上他俊逸的容顏,朦朦朧朧,可是未晚沒有錯過他眉宇間淺淡沉鬱。
終於他欠下身子,朝她伸出手。
“起來,晚兒。”他說,聲音清朗動聽,一如從前,“地上涼。”
未晚眼中一熱:“你在乎麼?”
曾經是誰牽著她,一路走過大江南北,春夏秋冬,後來又是誰先放開手?
她倔強地不去回應,任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凝固成一個寂寞的姿勢。
他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著她,手緩緩地收了回去。
她恨他這樣,總是以沉默來對待她的疑問,對於她,他始終在逃避。
“我只問你一句,”她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難以名狀的疲憊。
他似是震動了一下,眼神戴上防備之色:“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