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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沒點燈,蘭溪從外頭進來眼睛也沒適應黑暗,於是沒發現月慕白坐在黑暗裡。她自顧褪掉絲襪,拉開背後的連衣裙拉鍊,正待將連衣裙都脫掉好去洗澡,卻猛地停在黑暗裡。她緊張地用雙手按著衣衫心口的部位,滿是警惕地低喝,“誰!”

月慕白大口地喘息,這才讓心口那痛緩解而去。卻也是因為這大口的喘息,才被她發覺了他的存在——這世上的事,總是利弊共存。

他便儘量放柔了嗓音,不讓蘭溪聽出來他之前痛過,“回來了?”

很顯然她的腳步極輕,從進了大宅的門到踏上樓梯來,都一點聲音都沒有出。她這樣小心翼翼,是為了不吵醒家人,可是卻又何嘗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她這樣晚才回來。

人的動作,總是洩露了自己的潛意識。她是不想被人知道,她是被那個人送回來;更不敢被人揣測,她之前是否跟那個人在一起,而這麼晚才回來又是與那個人做了什麼……

若是隻是普通相聚,她斷不會這樣想要掩人耳目——只需看她這樣的小心翼翼,縱然他不問出口,卻也在心底大致猜到她與他之間,是說過了什麼話、做過了什麼事了。

他想笑,卻一口氣撲出來,嗆得他自己咳嗽起來。

蘭溪連忙將拉開的拉鍊再拉回去,奔過來拍著他後背,“怎麼了?”說著忙著要去開燈,“我去給你倒杯熱茶來。”

“不必了。”月慕白按住蘭溪手背,“就是嗆住了一口氣,不是病了。這麼晚了別驚動了家人。”

他挑起眼簾,藉著月光細細看她,“喝酒了?”

蘭溪之前喝醉了,縱然酒氣已經過去了,還小心地嚼了口香糖,可是終歸不能完全都泯去。蘭溪只好點頭,“喝了點。”

蘭溪緩了口氣,“你在,等我回來?”

不管怎樣,看他這樣坐在黑暗裡,讓蘭溪心疼的同時,卻也有些不舒服。彷彿總有她在明、他在暗的被監視感。

他細細凝著她神色,連最細微的眉間輕蹙都看清了,輕聲地笑了笑,“我坐在這裡沒開燈,是怕母親擔心。你也知道她對我極為細心,如果看見夜深了這個窗子裡還有燈光的話,那她也一定不肯睡,陪著我一起熬夜。”

月慕白點到即止,是解釋,但是沒替自己過多辯白。蘭溪的心便猛然一撞,羞愧地想要落淚,“月老師,對不起。”

“別對我說對不起。”月慕白靜靜看蘭溪的眼睛,“夫妻之間,是不需要道歉的。因為這個世上不管親人來去,抑或朋友親疏,能真正陪自己一生到老的,只有彼此。說一千道一萬,我們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宛如另一個自己。”

蘭溪知道月慕白是在寬慰她,可是她卻越聽越難過。手指在他掌心下顫了顫,終於還是用了點力氣抽出來,“月老師,我們離婚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中沒有點燈,時光漫漫地浸透了夜色,便也流淌得遲緩而滯重起來。蘭溪的話音落下,隔了半晌,彷彿才傳進月慕白耳鼓去。他又緩緩地笑了,“蘭溪,你說什麼呢。你醉了,也累了,去睡吧。”

“我沒醉,也沒累。”

這件事是件很難開口的事,蘭溪又向來不善於說這樣的話、起這樣的頭。尤其是在極工言辭的月慕白麵前,就更覺自己笨嘴拙腮。

可是再難說,也要說。

蘭溪在月慕白膝邊蹲下來——其實她自己不知道,月慕白卻是察覺得出來。在國人的文化裡,“膝下”是小輩兒對長輩的居處,而蘭溪總是下意識地將她自己擱置在這個地方,讓月慕白看在眼裡,便是刀尖剜在心上。

說到底,她心裡就算曾經對他有過好感,卻也從來都只是敬重罷了。她永遠將他當做老師,當做長輩,是永遠不可能平等相處的伴侶。

月慕白這一層心事,蘭溪卻沒看透,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想要將自己的心情表達明白,“月老師,我是清醒理智地跟您說:離婚吧。”

“如果您還在失憶中沒曾醒來,那我要顧忌著您的健康,許多話不敢直說;幸好您醒過來了,我便想,也許這也都是天意,讓我應該將話跟您說明白——我從來不曾是您的未婚妻,更從來未曾與您以情侶的身份交往。”

“而我們結婚……是為了月集團。那時候公司內外交困,月家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守著公司。我別無選擇,只能以您妻子的身份,才能進入公司,得到董事會的認可與員工的接受。”

“那時候事從權宜,可是現在已經不同。您既然醒來,健康狀況也越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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