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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溫玉顏,以及同車的章荊南,則在當場就已經身亡。
所以可以想象當時月明樓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跪倒在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母親身邊,一塊一塊去撿拾起那破碎了的翡翠手鐲……
蘭溪不自覺的,眼淚已經爬滿了臉頰,“你該不是說,你送給我的這一隻就是你母親當年撞碎了的那一隻吧?它都已經碎了,又怎麼還能這樣?”
“笨。”他又笑了,“虧你還到玉器鋪子去染色,怎麼就沒聽人家說過翡翠也能修補的?”
“我當然知道!”蘭溪咬牙,“我就算再不懂玉,也總歸聽過金鑲玉的典故的。不是都說玉器修補要用金子來鑲麼,可是這個也不是啊!如果真的是用金子鑲嵌修補過的,我還至於看不出來麼?”
他在朦朧月色裡眯著眼睛凝望她,“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修補玉器的技巧也早有更新。現在的環氧樹脂或者聚醋酸乙烯膠結劑來粘連;缺損的地方用環氧樹脂摻入滑石粉等雕塑或者翻模成形……”
蘭溪不由得驚訝了,抬起手腕來仔細看手腕上的手鐲,“可,可是完全看不出來痕跡啊!”
他便促狹地又笑了。
蘭溪大囧,這才想明白,如今玉器市場上造假那麼多,一般人的肉眼哪裡能看得出來的,於是以假亂真完全就不是什麼問題,都怪她沒生出那個火眼金睛來,當然看不出來啦!
蘭溪別過頭去,讓自己的面頰上的熱緩緩被夜風吹涼,“……那,那你送這隻碎過的手鐲給我,又是什麼意思?這,這還不如原本那隻呢,那隻至少還是完好的,這個都是碎過的加上造假過的!”
他就盯著她,直到將她看得自己發毛,扭回頭來瞪他,他這才嘆了口氣,“杜蘭溪,你的智商果然還是沒有半點進步——我真想看看,你究竟還能笨到什麼地步去。”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蘭溪惱了,起身就要走,“我是笨,笨到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也是因為我笨,所以你壓根兒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明白,就讓我自己那麼徒勞地猜”
“——可是我那麼笨,我怎麼能猜得到你心裡的彎彎繞,所以我只能被騙過,只能走錯了方向。到後來,走得太遠都沒辦法再轉身回來……月明樓,你這樣聰明的人跟我這樣笨的人說話,一定很累吧?其實我這樣笨的人,跟你這樣聰明的人在一起說話,也累到不想再說。”
蘭溪吸入夜風,用力抹了把臉頰,將臉上的淚都抹乾去,然後便使勁去褪手腕上的鐲子,“你不想說便罷了,反正說了我也聽不懂。都說玉有靈性,玉也是識主人的,我看不懂這隻手鐲,我就也不配當它的主人。還是還給你吧,就當今晚的這些話,從沒說過。”
內心的懊喪像是突然漫開的霧霾,完全不經人同意,便囂張地彌散開。
“杜蘭溪……”他也立身而起,卻沒伸手攔住她,只是將雙手插在褲袋裡,身影雕入月光裡,“其實你不是沒看懂,你是怕我說出來。”
夜風無遮無攔地吹進眼睛去,涼涼地刺得眼球都酸澀地疼起來。蘭溪深吸氣,望著月光裡孑然一身的他,“那不一樣。這世上的事,總歸不是一個人的事;你自己明白的,不一定我就能明白;而我自己一點點挖掘知道的,卻不等於是你告訴給我的。”
就如這世上的愛情與婚姻吧,都說最妙的境界是情意兩心知。可是愛侶畢竟是兩個人,再親密也總隔著兩顆心的距離;即便是情意最濃的剎那,也還有某一刻會覺得孤單——所以她想要的不是自己知道了多少,而是要聽他清楚明白地說出來。
月明樓黑瞳深深,凝視著她,良久緩緩垂下頭去,“……是我錯了。對不起。”
蘭溪別過頭去,讓夜風將她的發吹拂到耳後,“那麼說與不說,就都在你了。如果你決定不說,那我就走了。”
他走過來,不伸手,卻緊隨著她,“……那是破鏡重圓。”
夜風吹散天邊雲翳,將月光清清朗朗地全都投下來,落滿他面頰,“當年的那一刻,跪在我媽身旁,拼了一切要抱著她衝向醫院去,可是急救醫生攔住了我,說我媽她已經去了……我來不及挽回,眼睜睜地什麼都來不及挽回。那一刻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隨著我媽一同死去了,而那斷裂的手鐲,上頭寄託著是我媽的命,也是我自己的命。”
他望著她,落下淚來,“對我來說,月家子孫的身份不重要,公司的盈虧也不重要;對於我來說,這凝結著我媽性命的手鐲才是最重要。我決定要入獄去,前途未知,我不知道我能留給你什麼,我甚至也不敢確定,一旦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