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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謠覺得奇怪,都過了一點了,爸媽怎麼還沒有睡覺,她輕手輕腳靠近,然後停在了門口,鍾母尖細的聲音因為壓低著而有些走樣:“老公,肖總那五十萬我們也收了,什麼時候開口跟鍾謠說?”
鍾父沉默片刻道:“過幾天吧。”
“那她要是不同意呢?”
“哪容得她不同意,再說了,我們聘禮已經收了,也補在了公司的虧空上了,她不嫁也不行。”
“是啊,肖總說了嫁過去之後才把剩下的五十萬打過來,這樣我們公司起碼能熬過這個坎。”
她愣在那裡,心中砰的一聲,像天崩地裂一般,她的世界開始碎裂。緩緩的,緩緩的,就像一面被打碎了的鏡子,裂成小小的碎片,然後一塊一塊剝落下來,而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得被玻璃渣滓割得渾身傷口,鮮血淋漓,疼的撕心裂肺。
她竟然痴心妄想自己的父母會像別人家那樣對自己,竟然痴心妄想以為從此她就會有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庭,竟然痴心妄想自己得到了不曾有過的父愛母愛。
鍾謠,你在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他們不過是把你當做貨物,用你來像有錢人兌換錢財,用你來挽救那個可以支撐住他們顏面的小公司。
她後退開去,冷冷一笑:‘鍾謠,你怎麼如此天真……’
她沒有直接破門而入厲聲質問,她不是不敢,而是不願,對於這樣的兩個人,說什麼都是枉然。也不顧腳下是輕是重,跑回房間將才開啟沒多久的行李箱又一次規整起來。
似乎是聽到了響聲,很快就有人來敲門了,鍾母柔聲問道:“謠謠,你沒睡覺嗎?”
鍾謠沒有回答,繼續理著的東西,鍾母又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答,她說:“我進來了哦。”
她的手剛剛搭上門把,門把突然自己動了,開了,鍾謠拖著行李箱與她面對面站著。
“謠謠,大半夜的你這是要幹嗎?”鍾母臉色一變,鍾謠輕而易舉就看出她臉上的慌亂,當然不是為了女兒大半夜要出門慌亂,而是因為收了錢付不出貨物而失措。
鍾謠冷笑,一手將她輕推開,然後提著箱子就下了樓,鍾母尖利的聲音不斷喝止她,見不起效果,她飛快衝著自己的臥室喊鍾謠的父親。鍾父穿著睡衣出來,看到鍾謠提著行李站在樓下,怒道:“你幹什麼!?”
鍾謠開啟門,冷聲道:“為了不讓你們成為人口販子。”
門被重重甩上,鍾父咚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怒喝鍾謠的氣勢早已消失,整個人頹然下來,好像一下老了十幾歲,他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她走了,我們現在也還不出錢……”
那一夜,整個別墅區最後兩排都能聽到淒厲的女人哭聲和男人低聲呵斥的聲音。
第14章 蜉蝣
鍾謠拖著行李箱走在子夜時分的馬路邊,比起白天的車水馬龍,此刻的馬路顯得那麼冷清靜謐。偶爾有一個飆車族駕著跑車飛馳而過,改裝過的排氣管轟鳴著巨響,靠近時那聲音讓人耳根發痛感覺頭都要炸了,然後轟鳴著遠去,可那讓人叫苦不迭的聲響猶在耳畔。
鍾謠抬頭看了看天,這一幕多麼熟悉,她想。
不久前她才經歷過一次,半夜拿著行李箱出門,就像一個遠離故土的遊子,無家可歸。只不過這次少了地瓜。
地瓜?
鍾謠頓下腳步,月光皎白,朦朦朧朧,從天際籠下,為萬物都罩上了透白絹紗。為山川,為河流,為高樓,為人,為草木,為蛙蟲。馬路邊一棵長勢奇壯的法國梧桐落在繁茂的草叢裡,灰白的樹皮上佈滿傷疤,卻像樹的本身那樣與周圍長在一起,想來是這棵樹還是幼樹時被刻下的,藉著樹蔭的遮蓋,月光照不到樹下的草叢,夜深時,總有輕不可聞的蟲鳴從那片黑暗中隱隱透出。
蟲子,鍾謠聽說有一種叫做蜉蝣的蟲子,朝生暮死,它們的一生只有一天,清晨便是春,中午便是夏,傍晚便是秋,夜深就是冬。一日一生,一夕一死。鍾謠站定在那,愣愣看著不斷傳出蟲鳴的草叢,深綠色在夜晚的黑色陰影中幾乎被吞噬,她的情緒無端端更加低落。
不知道如此短暫的一生,它們是不是會有遺憾。
也許沒有,它們會在那短短的一天裡竭盡全力地生長,繁殖。明知生命的終結就在不遠處靜靜潛伏著,它們卻依舊義無反顧地生活著,如此平凡的一生,何嘗又不是轟轟烈烈。鍾謠苦笑,自己大概連蟲子都不如,才五分之一的人生裡,她的路上已經滿是遺憾……
握著行李箱的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