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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或送花,還竟敢在別人代接電話時或者在花束附帶的小卡上,有意無意地留下自己的名字,於是,善於聯想的人們,馬上編造出一條“超級明星看上小記者”的特大新聞。
正想扭頭擺脫流言夾擊的困擾,這時表情嚴肅的姍姐走進來。
“綠兒,你跟我進來一下。”姍姐勾勾指頭,走入主任室。
夏綠前腳邁進去,還沒來得及關好門,身後的喧譁又起。
“我說她一定不會被裁掉吧!看,姍姐已經提前跟她密談了。”喜歡自詡為預言家的人說。
門內,則是另一番沉寂景象,平時嘰嘰喳喳的姍姐,此刻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盯著夏綠,半晌無語。
“綠兒,你想好了,真不打算交那篇稿子?”
“稿子?”夏綠淺笑,“我不是早就交了嗎?”
姍姐不耐煩地敲敲桌子。“你少跟我裝蒜!你那篇印象記是什麼鬼東西!沒見過秦風的人都可以胡編出來,還要你來寫?不要肯訴我你跟蹤了他那麼久,真的一無所獲?”
“但他真的無料可挖。”夏綠繼續裝蒜。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放過了怎樣的寶貴新聞,也許,寫了,她便可以一炮而紅,躋身“名記者”之流。但她自問是個有道德的人,從前觀看“普立茲畫冊”,憤怒於那個目睹小孩被惡鷹啄食,非但不伸出援於、反而只顧拍照的攝影記者。這樣的人,就算憑著一兩張恐怖的圖片得到大獎,那又如何?喪失人格的事,她做不來。何況,偌大一間報社,應該不缺她這則小小的報道,大不了,這些日子以來的花費她自己出,不跟社裡清賬,可以了吧。
“真沒想到,短短几天,秦風就把你迷成這樣,迷得你連自己是個記者都忘了!”姍姐氣惱她的手下如此不中用。
他真的迷住了自己嗎?不知道。但記憶中,那個陽光下觸動往事的傷痛眼神、那陳述往事時故作雲淡風輕的語氣,還有那個黑瘦女人悔恨而憔悴的臉,飛入她的腦海,便如千萬縷的絲,綁牢了她的筆,讓她什麼也寫不出來。何況,這篇稿子寫出來,也許會連累一個無辜的、會被丈夫毒打的女人。
“他一直不知遭我嫁人這件事……那天,聽人說,他在我家門口站了好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不停回想這個句子,在無人的射候,反反覆夏,走火入魔般撩起心酸和……憐憫。
“唉,綠兒呀。你聽說了嗎……”姍姐轉了話題,語氣幽幽。
“聽說什麼?”陷落沉思的夏綠抬起跟。
“那個……社裡要裁員了。”
“剛才好像聽他們在說。”
“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時候,做出點成績是很有必要的?你進社裡也快兩年了吧?好像一直沒有太突出的表現,新來的總編似乎很排斥沒有突出表現的人。我不是逼你交這篇稿,只不過,如果不交……恐怕到時候我很難幫你說話,因為沒有……成績。”姍姐遺憾地攤開手。
夏綠吃驚地微微睜大眼。
是威脅嗎?這句活的意思是……如果她不交這篇稿,就有被解僱的危險?雖然,她沒料到一篇小小的稿子能有這樣大的殺傷力,但更讓她震驚的是姍姐。一向和藹的姍姐,那個成天微笑著,在假日還會提著紅豆沙到公寓探望她的姍姐,竟忽然對她說出這樣逼迫的話語。
“無所謂。”她釋然地笑。如果真是因此被踢出報社,那也只能說她不能適應這一行——“適者生存”,那個叫達爾文的老頭不是八百年前就已說過這話了嗎?跟不上環境的劣者,活該死吧。
兩天以後,這個回答“無所謂”的人,果然接到了一個人見人怕的白信封,於是,這個傳說中最不可能被解僱的人,第一個,抱著紙箱離開了報社。
站在報社的門口,烏雲壓在頂上,似乎正有一場暴雨要下,夏綠看看天空,又看看灰塵揚舞的街道,有些怔愣。
她並非一個可以不在乎工作的千金小姐,房東等著她交租,銀行的存款由於平時恣意花用已所剩無幾,四年前,父母已隨哥哥移民澳洲,吃袋鼠排、玩無尾熊去了,只剩她一人,由於自己對新聞的熱情,堅持留在國內。此刻,若打越洋電話過去訴苦,不說當初苦口婆心勸她的父母,那位刻薄的大嫂恐怕又要奚落她一番了吧?
她……該怎麼辦?
把手中讓她心煩的沉重紙箱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夏綠穿過無人的馬路,此時,傾盆的大雨已經下了,人們只顧站在屋簷下躲雨,所以路中無人,但她卻仍舊走著,彷彿頭頂是一方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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