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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世君緩緩踱步而來,“哪有讓摘星樓破費的道理,今日宮宴,不醉不休。”弟子們個個歡呼雀躍,聲如雷動。陶攸寧眼前的絲帶微微溼了,他不著痕跡地伸手一觸,被洛庭之抓下來拿在手裡,握得很緊。青梧道人不勝酒力,攬著陶攸寧笑,賀世君皺著眉頭抓他回屋,他還推搡了一陣不肯走。走出大殿,青梧道人抓在賀世君臂彎的手猛地一緊,賀世君身形一點轉眼便落至他寢殿前,青梧道人猛地就著他的手吐出一口鮮血。賀世君氣得照他背心就是一掌,青梧道人一個踉蹌順勢又嘔出一大口血,跌跌撞撞站直,眼神戲謔,哪有半點醉意。“就你那徒弟寶貝!傷成什麼樣了還在那兒演!”賀世君火冒三丈,一張臉兇相畢露,修羅般可怖。“咳。”青梧道人虛弱地咳嗽數聲,用袖子胡亂擦了把臉,“小君就是惹人疼啊。他這麼聰明,戲不演足了,他就得看出來了。”他方才伸手去揩青梧道人的唇,手上滴滴答答全是血。青梧道人見狀嫌惡地蹙起眉,站直身子笑道,“既然怕髒,還接什麼接。”賀世君欲言又止,擰著眉毛在他衣服上擦乾淨手,終究忍不住要罵他,“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為了陶攸寧的陰陽眼三番兩次使用禁術,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誒?”青梧道人嗓音低弱,尾音卻輕輕往上一挑,有些戲謔。他微微一笑,是一副無奈卻又寵溺的模樣,“你別說,還真有點。”賀世君的心登時涼了,怒不可遏道,“你說什麼?”“一時失言一時失言。”青梧道人服軟地擺擺手。他拍了拍皺巴巴的紅袍,殿前一棵古老的梧桐樹,說是老樹,不過也就幾百年,不顯老態,生得枝繁葉茂,依稀漏下月華零星,他看得出了神。他半晌回過神來,訝異地瞥一眼賀世君,“你還看什麼?我睡一覺便好了。那群小的們還在等著大王您呢。”賀世君嗤道,“我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竟轉性普度眾生了。”語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青梧道人摸不著頭腦,“一毛不拔?”好一陣子他才想起來,失笑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記得,我看你才是小肚雞腸。”入夜,杏花伴著杏子酒的香味送人入夢,卻註定有人無眠。陶攸寧翻了個身,感覺洛庭之的氣息噴在自己面上,小聲問道,“我吵到你了?”洛庭之笑著回他,“沒有。我也睡不著。”“師弟,對不起,我太高興了。”“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洛庭之緊緊抱住他,“我也很高興。”“你結成元嬰之時,也這麼高興嗎?”陶攸寧的聲音小下去,“對不起,在你兇險的時刻沒能陪著你。”洛庭之仍是笑,語氣有些嗔怪,“怎麼一個勁兒道歉,師兄醉了麼?”他步入元嬰期,原本以為就能離開不見天日的麒麟臺,結果飛至上空,面對那道玉歧子設下的結界,仍然是無能無力。他很絕望,在這暗無天日的谷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洛庭之答道,“高興啊,當然高興。”“我們仍小的時候,天不亮就起來修煉,同吃同住,好像除了修煉無事可做,回想起來那真是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陶攸寧嘆道,“後來相繼結成金丹,開始下山歷練,進階便遙遙無期,我後來又……其實有時我想,師弟你能在麒麟臺靜修幾年,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若成日陪在我身邊,為我所累……”“胡說。”洛庭之揪了一下他的嘴,“哪有這回事。”陶攸寧被他揪得笑了,“你瞞不了我。那時我廢人一個,劍也使不了,前途無望,你成日陪我睡到正午,都不好好修煉了。”“你說什麼?什麼一個?你再說一遍?”洛庭之生氣了,“我不許你這麼說。”陶攸寧告饒,“好好好,現在不是好了麼。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師父說我畫符作陣也學得挺快的。”洛庭之還對那個詞耿耿於懷,很認真地看著他,“現在不是,從前也不是,往後更不會是。你是最厲害的。”陶攸寧玻璃珠一般的眼睛一閃,有些赧然,“沒有你厲害呀。”“你厲害。”“還是師弟你厲害。”他們你來我往幾次,一齊笑作一團。就跟小時候似的,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抵著腳丫說著毫無意義的悄悄話。“師兄若要殺我,我絕不會躲。所以當然是你厲害。”陶攸寧蹙起眉,“我為何要殺你?你 澄心[貳拾柒]摘星樓仍在落雨。銀湖水漫金山,已看不出何處是湖,何處是岸。拴在碼頭的烏篷船如幽靈一般在水面上飄蕩,巷中隱約可辨幾處火光,但大多人家都已陷入夢鄉。摘星樓樓頂仍是燈火通明,陸沁被小雨一涼,酒醒了幾分,躡手躡腳摸進頂樓,照例看見堆積如山的書與信箋,原先準備了一肚子話,卻在看見人的那一剎那吞回了肚子裡。陸衍伏在案上,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不似陸沁一雙顧盼生姿的桃花眼,陸衍眉目隨母,凌厲得很,睜眼的時候天生幾分疏離,鮮少見他如此脆弱不設防的模樣。陸沁心中忽地閃過一絲不忍。他大哥也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