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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雲氏卻是個小門小戶出身,不識大體的,這些年來從不跟人往來,丟盡將軍府的顏面。而直到如今,她才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剿匪是真,可雲氏卻不是什麼落入匪幫的弱女子……她就是那個匪。她當年也不是如今這般體弱多病,動一動就要喘的模樣,而是在當年的周折中,因著中毒,身體廢了大半。宋伯聞後來費盡心思請醫問藥,為她調理身體,也不過是為了彌補罷了。當初宋予奪在西域之時,身重奇毒,跌落懸崖,眾人皆斷言他已經死了,可雲氏那時卻說了句,“說不準呢?”原來她並非是不願接受這事實因而自欺欺人,而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這些年來的折磨,彷彿都是宋伯聞一廂情願的執意強求造成的,於雲氏而言,她寧願當年死在那場剿匪之中,反倒清淨。這真是一筆爛賬,說不清算不明,人都死了,自然更是無從追究。聽完後,沈瑜有些難以理解,那位宋伯聞將軍究竟為何非要如此?若說他愛雲氏,可卻將她害成如今這模樣,若說他不愛,那這些年豈不是白折騰了?她於感情一事上淡泊得很,自然是不明白,這世間的愛並非皆是純粹的。也有執念太過,傷人傷己的。而隱隱的,沈瑜又覺著雲氏還隱瞞了不少事情。她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可直覺告訴她,她所聽到的陳年舊事還並非是全貌。只是並不適合追問,只能先掩下不提。雲氏指節泛白,她抬眼看向沈瑜,問,“這些年,人人都說我做得不好,你覺著呢?”她固執著不肯低頭,可到如今,卻還是想要一個認同。可沈瑜並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後悔嗎?”見雲氏微怔,她又補充道,“事到如今回頭去看,若重來一次,你還會這麼做嗎?”雲氏沉默了一瞬,點了頭。“那就夠了,”沈瑜低聲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樁事擺在那裡,有說它對的有說它錯的。旁人怎麼說並無干係,自己不後悔就夠了。”哪怕千夫所指,只要自己不悔,那就是對的了。聽了她這話,雲氏閉了閉眼,搖頭輕笑了聲:“你說得對。”“時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沈瑜道,“今夜所聽之事,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三姑娘。”這樣的事情,就該埋進土裡,說出來並沒半點好處,不知道反而是好的。在宋予璇心中,宋伯聞是個很好的父親,雲氏是個不稱職的娘。若是知道了這些舊事,也只會再毀了父親在她心中的印象,雲氏自己都未曾提起過,沈瑜自然不會去多嘴。“這些事……最好是能不見天日。”雲氏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而後向沈瑜道,“先前我曾問過,你將來作何打算,你雖沒說,可我想著,應當還是要離開的。”沈瑜並不意外她能猜到,索性點了點頭,承認了。“平遠性情一向很好,應當不會為難。”雲氏說著,從枕邊拿了塊玉佩來,給了沈瑜,“但為防萬一,還是留條後路給你。”可沈瑜卻並沒接。“他不是那樣的人,”沈瑜還是信得過自己的判斷的,她輕聲道,“再者,若真有那個時候,也不是一塊玉佩能攔得住的。”要知道,當年宋伯聞為了娶雲氏,可是直接跟爹孃當面鬧翻的,又怎麼會顧忌一塊玉佩?而最重要的是,當年宋伯聞對雲氏一見鍾情,才有了後來的事情。沈瑜捫心自問,她與宋予奪相識一年有餘,並不覺著他二人的感情有到這地步。見沈瑜執意不肯受,雲氏也沒勉強,抬了抬手道:“回去。”她神色中已經帶了濃重的睏倦,沈瑜沒再打擾,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走之前,又珍而重之地向雲氏說了聲:“多保重。”雲氏眼睫微顫,輕聲道:“多謝。”至於究竟是在謝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外間還在下著細雨,青溪見她出來,隨即上前來替她繫了披風,撐著油紙傘。有小丫鬟挑著燈籠在前引路,沈瑜扶著青溪,不疾不徐地走著。這一場交談下來,她雖沒說幾句話,可卻極耗費心神。雲氏所說之事太過沉重了,而她還在費心琢磨著旁的事情,自然就更累些。青溪攙扶著她,提醒了臺階,又小心翼翼道:“方才三姑娘又來了,聽聞您還在內室與夫人閒談,在外間坐了會兒,就又走了……我看著,她臉色不大好看。”其實也難怪她不高興。雲氏要走了,以她的病情,能撐多久還兩說,此一別,說不準此生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而她最後想長談的竟然是沈瑜這麼個外人。縱然宋予璇一向喜歡沈瑜,也接受不了這事。“由她去,”沈瑜也有些無奈,“等過兩日她想開了,就好了。”雲氏所說之事,壓根不可能向宋予璇提的,而她也無從辯解,只能順其自然,讓宋予璇自己想開。及至回了修齊居,沈瑜袖著的雙手已是冰涼,急匆匆地想要回房去。可走了兩步,卻發現正房屋簷下似是站著宋予奪。他就那麼立在那裡,神情發冷,書房中隱約透出些微弱的光,勉強映出他的身形。細雨被風斜斜地吹入簷下,沈瑜雖看不真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