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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一想,他越發在這馬車裡待不住了,扭頭看著那馬車的視窗,它暗自使了使力,猛地一跳往著外面躥去。然而,就在它以為自己已經跳出去的時候,兩條後爪子被身後的小姑娘伸手抓了個正著,緊接著被她腦袋朝下、屁股朝上重新提溜了回來。“怎麼又想跑出去啊,你這樣往外衝會摔傷的知不知道。”蘇筠將那隻貓重新抱回來,雙手託著它的前爪,讓它整個身子立起來跟自己對視,“你這是想跑去哪兒?就你這樣的小傢伙,若是沒人護著你,你被人欺負了怎麼辦?”眼前小姑娘這一席話倒是提醒了穆煥,如今他成了貓,定北侯府還真不是他想進就能進的。搞不好,還會像方才一樣被人追著打。可若是不回定北侯府,他又實在很擔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有沒有氣息,若大家當他已經斷了氣,那豈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穆煥越想越急,不安分地掙扎起來,嘴裡發出不滿的低吼。蘇筠仔細瞧著它的變化,微微蹙了蹙眉頭:“這貓兒好生奇怪,總感覺是有什麼話說。”這一路上,蘇筠都表現的平易近人,白袖也漸漸沒了方才的緊張。雖說在皖雲閣裡做了四年的丫鬟,但她還是第一次近身侍奉,突然發現這個六姑娘也沒有傳言中的那般難以應付,反而有些大姑娘當年的影子,不由生出些許好感來。如今又聽蘇筠這般孩子氣的話,笑道:“姑娘,貓怎麼可能有什麼話想跟我們說呢,再聰明也還是個不會說話的畜……”話未說完,看到這貓似乎想將她吞進腹中的模樣,白袖嚥了咽口水:“姑娘,這貓好像真的聽得懂人話。”怎麼每回她一說“畜生”這兩個字它就很兇的樣子,前幾次可能算作巧合,但現在她是真的被嚇到了。蘇筠也很意外:“貓狗都通人性,這貓竟比尋常的小動物還要機靈許多,你以後呀說話小心著些。”白袖連連應諾,再不敢隨便評判這隻貓了。馬車到達慈雲庵後,蘇筠由一位法號“了無”的年輕師太領著前往一處僻靜的院子,院子裡的屋舍很簡單,打掃的乾乾淨淨,簡樸又大方。馬伕和白袖將帶來的生活用具一應往住室裡搬,蘇筠則是抱著那隻貓跟了無師太說話。“武陵侯夫人已經提前跟貧尼交代過了,施主只管在此住下,若再被夢魘纏身、心煩意亂可去前殿,貧尼和師姐妹們都會在那裡誦經。有佛祖保佑,想必可保施主平安無虞。”蘇筠對著了無師太頷首致謝:“多謝師太。”了無師太走後,蘇筠抱著貓走進屋裡,馬伕已經走了,只留得白袖還在收拾屋子。穆煥被蘇筠抱在懷裡,望著蘇筠的那張臉,想到方才那位師太的話頓時有些瞭然。原來,這是魏王妃的妹妹。他不由想起魏王迎娶側妃那日,他無意間看到的女子,素雅的裙衫掩不住那張芳華萬千的嬌俏容顏,靈巧的手指撥弄著琴絃,當曼妙而又哀怨的曲子縈繞在耳畔時,他的心莫名為之一顫。後來聽說那位王妃謀害側妃腹中胎兒,被魏王當場鞭笞身亡。魏王手握重兵,又立下汗馬功勞,全長安恐怕沒有人敢說他的不是,大家只會覺得魏王妃善妒,又蛇蠍狠辣,死有餘辜。是非對錯穆煥不想評判,但後宅裡的腌臢事他也有所耳聞,真相究竟是什麼,只怕唯有當事人自己清楚。只是那樣一個妙人兒,就那樣沒了實數可惜。白袖將拿來的床褥一件件往床榻上鋪,又一邊說道:“入了臘月,如今的天越發涼了,夫人這時候送姑娘來這兒,姑娘夜裡不知道能否睡得安穩。”她們這位六姑娘打小便是泡在蜜罐兒里長大的,侯爺和夫人寵若珍寶,還真不曾受過什麼委屈呢。蘇筠望著白袖鋪床的身影並未接她的話,只是道:“你去燒些熱水來,待會兒給小貓洗洗澡。”這小傢伙也不知在哪兒蹭的一身灰,她抱的這一會兒自己衣服上都髒了。白袖應聲出去,很快提了熱水進來。穆煥這一身髒兮兮的模樣自己早就受不了了,如今聽說要給它洗澡,難得乖巧地任由蘇筠擺弄。白袖在一旁看著,突然笑道:“這小傢伙可真會享受,聽說貓都怕水,但它好像很喜歡姑娘給它洗澡呢。”蘇筠笑了笑:“貓大都愛乾淨,只怕它自己也覺得自己太髒了。”一雙小巧柔軟的手在它身上撫來揉去,穆煥有一瞬間的恍神,竟有種沉醉其中的感覺,舒適地眯起了眼睛。但很快,一股強烈的自尊心席捲而來,想到自己如今正像個寵物一樣被人伺候著,他只覺得分外羞恥,一時間再安靜不下來,掙扎著想要從蘇筠的懷裡逃開。蘇筠還以為它是不想讓洗了,趕緊道:“你先別動,已經乾淨了。”她說著接過白袖手裡的毯子,將小貓整個身子包裹其中,只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綠色眼睛來。白袖看著盆裡灰色的水,又瞧瞧自家姑娘懷裡的那隻貓:“原來它是純白色的啊,這樣一洗漂亮多了。”蘇筠點了點小貓溼漉漉的鼻子,吩咐百袖:“去在院子裡生個火,這麼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