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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扯,”周通打斷他,“你那是學累了才看嗎?你是看累了才學習!”被拆穿的遊擇一噘了噘嘴,有些害羞。“你倆遛彎兒吧,我找地兒抽根菸去。”周通本來就不願意來,但沒招,鄭知非拉著他過來,勸他說追憶一下似水年華,而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等會兒跟遊擇一他們一起去看看寧路。如果不是回來,周通已經差不多把寧路這個人給忘了。可是記憶這個東西挺奇怪的,平時你想不起來,可一旦回到事情發生的地方,什麼都記起來了。周通聽遊擇一說想去看看寧路,本以為是約了寧路一起過來,他想著,反正大家好多年沒見了,見一面,看看對方如今怎麼樣,也不是壞事。卻沒想到,遊擇一說,是去墓地看寧路。周通不知道寧路去世的事,之前遊擇一也沒告訴他,他知道之後,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就說:“帶我一個吧。”終究是有些不一樣的,如果那人還在就無所謂,可那人不在了,於情於理,周通都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畢竟,寧路曾經那麼喜歡他。周通抽菸去了,鄭知跟遊擇一繼續往校園裡面走。因為是假期,教學樓大門鎖上了,他們倆沿著跑到往大樓方向走,想著就算進不去,站在窗戶外面看看當年的班級也挺好。“以前晚上放學,你自己往學校大門口走,有好幾次我都偷偷跟在後面,一直看著你出了大門我才回宿舍。”想起以前,遊擇一覺得真的有種青春時期獨有的美好,那會兒他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可依舊燃燒著自己那顆心,心甘情願地被對方吸引著。他們走到教室窗外,鄭知望著裡面,指了指最後面的那張桌子:“咱們倆認識的時候,就坐那裡。”“真想進去看看,”遊擇一說,“想再跟你坐一次同桌。”☆、遊擇一不記得是在哪兒聽過的那句話了, 是說回憶有時候很美,但有時候也很傷人。他跟鄭知繞了一圈往回走的時候,看見周通坐在籃球架後面抽菸。兩人快走到他跟前時,天開始下雪。“走嗎?”周通問。遊擇一遲疑了一下,問他:“你不想逛逛?”周通勉強一笑:“你倆是小情侶回來找回憶,我逛個什麼勁兒, 這對兒對我來說,也沒太大意義。”他嬉笑著挑挑眉:“畢竟我媳婦兒跟我沒當過同學。”鄭知嫌棄地拍了他一下:“行了, 別貧了,走吧。”三人往校外走,到了大門口, 周通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他沒說謊, 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確實沒有鄭知跟遊擇一那麼意義重大, 是母校沒錯, 他也熱愛母校, 但熱愛歸熱愛,他沒有太多的情結。可是現在有了,而且他得去解開。周通開車,載著鄭知和遊擇一去城北的墓地,一路上,雪越下越大,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家鄉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遊擇一看著窗外,覺得雪景很美,他很喜歡下雪天, 覺得再喧囂的城市到了雪天也會變得寂靜起來,就彷彿人間的所有繁雜都被掩埋了。他又覺得,這雪或許就是下給他們的,寧路知道他們來看他了,把這雪算作是好久不見的禮物。說到底,他們在中學時代交往並不深,可或許因為是同類,寧路把很多情緒都寄予在了他身上。那時候遊擇一對自己還不確定,可寧路早早就幫他確定了。在寧路寫給他的最後一封信裡,寧路說:你能懂我吧?能明白我為什麼非要離開吧?你能想象那種每天被別人輕視、整個人都活在嘲笑和輕蔑中的感覺嗎?並不是一個兩個人對我那樣,而是絕大部分。如果是個體傷害我,我還能反擊,可我這邊剛出了一拳,背後又遭到一擊。這片繁榮的土地,根本就沒有我可以棲息片刻的地方。遊擇一當初看這段話的時候,有種揪心的疼。他當然懂,而寧路也一定是因為他懂,所以才說給了他。只是,他比寧路更幸運。冒著雪,他們到了墓地。周通讓他們倆先去,自己去找停車的地方。鄭知原本想等他,結果被遊擇一拉走了。“等會兒一起走唄。”“別了,”遊擇一說,“我們先去。”兩人找了家花店買了一束白菊,遊擇一憑著記憶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寧路的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寧路中學時候貼在學生證上的,笑得很好看,有一對兒梨渦。以前有人跟遊擇一說,有梨渦的人日子過得都很甜,因為不高興的時候自己對自己笑也能變得心情好。可是,寧路沒能拯救自己。現在,看著照片上甜甜的笑容,遊擇一竟然覺出一份悲涼來。“他給我寫的那封信現在還在家裡。”遊擇一說,“我從來不敢再拿出來看。”鄭知握住他的手,沒有說話。當年在學校,寧路的確和他們接觸過那麼幾次,可鄭知對他實在沒有太多印象,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活生生的一個人,再見面竟然成了一坐冰冷的墳,讓人忍不住唏噓。“我其實挺恨的,”遊擇一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面無表情地說,“是所有人一起,逼死了他。”“他其實過得一點都不好,但壓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