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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好兒子們,都在為以後鋪路架橋了。”永寧帝長嘆口氣,臉龐蒼老而無情,“出去,跟你二哥一起跪著吧。”如置身冰窟的梁檢,前額抵在青磚上,“兒臣不孝。”梁檢垮著肩膀,裝成失魂落魄的樣子,如釋重負地走出內書房,在院子裡給自己找了個清靜地方,跟宣王一左一右,跪成了一排。兩人倒是誰也沒理誰,宣王已是生死一瞬,以他孤高自負的性子,革除封號貶為庶人,進宗人府蹲一輩子,跟死沒什麼區別,八成得士可殺不可辱了。梁檢一臉痛絕的表情,跪得孝子賢孫,心裡百無聊賴之下,算計著老皇帝給自己和黃蒲會扣一頂什麼帽子,最壞的情況該如何應對,黃蒲之後該如何起復……雨後天涼得越來越快,一陣秋風打過,梁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身後的宮槐被吹的沙沙作響,堅韌地摟著一身沉綠,竟是一片葉子都沒掉下來。突然,養心殿東內門處傳來一陣騷動,只見幾個小內璫又是跪擋,又是磕頭,連滾帶爬地追進來,人群當中是一位身著華麗宮裝的婦人,昂首闊步,絲毫不受影響,仿若周圍都是些蒼蠅蚊子。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是宣王母妃——良貴妃。她走進養心門,優雅自如地從梁檢、宣王中間走過,既不看她可憐的命懸一線的兒子一眼,也不理罪魁禍首臨江郡王,仿若平日給皇上送湯水點心一樣,將寵辱不驚,臨危不懼演得恰到好處。宣王如蠟封的表情,終於破開一絲驚訝與恐懼,喏喏無聲地喚了聲:“母妃。”梁檢心中騰起不祥的預感,這個女人堪稱麻煩中的大麻煩,她與老皇帝少年夫妻,東宮得寵,雖然後來因牽涉後宮大案,不得帝心,但分位榮耀從未衰落,皇帝對其不可能無情。在門口的內璫永林,遠遠看見這位祖宗非召闖宮的架勢,連忙滾進內書房通報。良貴妃掐著帕子,只在門外理了理身上琳琅,鬢邊珠翠,便迤迤然打簾進了屋。“臣妾請陛下萬福。”良貴妃對著榻上的永寧帝肅拜而下。“你來幹什麼,忘了後宮不得干政嗎!”永寧帝對著兒子沒撒出去的火氣,排山倒海對著小老婆就去了。良貴妃輕輕看了一眼吹鬍子瞪眼的老皇帝,也不起身,不疾不徐道:“臣妾以狀自首,前來領罪。”老皇帝年輕時便被這個小老婆治得服服帖帖,現在滿臉都寫著別作妖快滾,他對內璫喝道:“還不快把貴妃勸回去!”話音未落,只見良貴妃從袖中摸出一紙供狀,“陛下,臣妾指使宮人冒充青樓小娘,授意青天教挑唆流民暴亂,威逼府軍將領,意在廢儲立新。”她聲調不高,卻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青磚地面上,再蹦上房梁,嚇得身邊內璫統統退避三舍,齊齊退出了內書房。“你瘋了不成!生出這麼個混賬,朕還沒找你算賬呢!”老皇帝被氣瘋了,指著門外咆哮道。“陛下還是先看看供狀吧,省的將臣妾的罪過,定在宣王身上,雖然陛下您不待見我們母子很長時間了,但好歹也得分清楚,哪些事宣王是幹不了的。”良貴妃跪得筆直,腰背挺得像一支象牙朝笏。永寧帝以手支頭,氣得直喘,心頭一跳,突然想到紅丸密藥,他抖著手指著良貴妃說道:“你還真幹得出來,你真是好樣的。”“臣妾有何干不出來,臣妾不但給七殿下投毒……”她不再年輕卻依然優雅的臉,蒼白而端莊,滿含嘲笑地接著說道:“還構陷阿熱邪蠱汙魘太子,臣妾還火燒瓊華宮……乘機殺了阿熱!”“你閉嘴……你在威脅朕……”永寧帝聽她提到阿熱,突然像被抽掉了力氣,頹然靠進榻裡,猶自喘氣。“那就請陛下,讓臣妾閉嘴吧。”良貴妃求仁得仁般,盈盈下拜叩首謝恩。永寧帝捂著心口,絕情又不安地開口說道:“朕就知道,朕早就該讓你閉嘴,是朕不該留你到今天。”良貴妃笑了,那雙始終冰冷徹骨的寒涼雙眼,在眼睫的輕輕顫抖下,居然帶上了溫柔的淚光,推開畢生的眷戀與不甘,迴歸了一個母親毅然決然的柔軟剛強。“臣妾懇請陛下,軒兒不孝,求陛下貶其為郡王,指一偏遠之地,令其不得出封,若無召出封,死罪,斷其天家念想,以苟於人世吧。”永寧帝閉起雙眼,無言地對她擺擺手,算是應下了。“臣妾謝陛下恩典。”良貴妃稽首後,遲遲沒有起身,留給高高在上的夫君一段短暫而又無聲的最終離別。 鴆酒良貴妃走後,很快內書房便有御前內璫出來,手裡捧著聖旨。永林站在養心殿臺階上,用內璫特有吊嗓宣旨:“宣王不孝父君,不敬兄長,狡狠不忠,權幸奸佞,革其親王封號,貶為永州郡王,令其即刻離京就藩,不得有誤。令永州府司、湖廣都護府,對其嚴加管束,非召郡王府邸人員均不得離藩,擅自離藩者死罪。”宣王木然接下聖旨,像一隻提線偶人,被幾個內璫攙起來,磕磕絆絆地向院門外走去。臨到門口,他回頭深深地看一眼梁檢,說不上悲喜,談不上怨憎。梁檢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