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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心中默默唸叨:果然來了。她抬手笑道:“這可奇了,哪有人甘心一輩子為奴為婢的,還是你志不在此,其實另有所圖?”她緊緊盯著眼前這副嬌媚面相,意思要迫她說出真話來。玲瓏含著兩泡眼淚,彷彿楚瑜說的全是誅心之語,而她則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幾乎泣不能聲,“夫人為何會這麼想?婢子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鑑……”她下意識裡想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惜還沒來得及以頭搶地,就被盼春眼疾手快拉住了。楚瑜陪她演這場戲,實在已很不耐煩,她本就不是耐心充足的人,這個玲瓏偏扭扭捏捏,裝腔作勢,楚瑜不悅地道:“你不把心裡話說出來,我如何能知道?”玲瓏見她耐性漸失,唯恐把好事攪黃了,怯怯的低了頭,細聲細氣道:“婢子哪敢有所求呢?即便想尋個依靠,也只在老爺和夫人身上罷了,名分是一概不敢肖想的……”說不敢想,其實就是變著法兒的討個名分。楚瑜本就對她疑竇頗多,聽了這番話,無疑佐證了之前的猜想:這丫頭是真的心比天高。她敢大膽向自己討封,究竟是她痴心妄想,還是早就與朱墨暗通款曲,只礙於自己這正妻的身份?楚瑜心裡都燒起來了,朱墨這些日子對她呵護備至,若暗地裡還和這丫頭勾勾搭搭,無疑是在楚瑜寶貴的自尊心上重重踩了一腳。呸!她對朱墨也只比之前多了一點點喜歡,還談不上情意不情意的,何苦因為一個奴婢自亂陣腳?楚瑜暗罵自己沉不住氣,取茶潤了潤喉嚨方問道:“你為何不直接問老爺,卻來找我呢?”玲瓏低聲下氣的道:“大人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理會這種閒事?玲瓏不得已,只好斗膽求夫人賞個恩典,好全了奴婢一樁心願。”她終於說出真實目的了。楚瑜靜靜的考慮了一會,睨著她道:“你果然不計較名分?即便只是個通房,你也願意麼?”還真只是個通房呀?玲瓏一陣驚訝,見楚瑜死死盯著她,忙低下頭道:“婢子不敢計較,只求夫人施以援手。”她心裡暗暗氣苦,要是連個姨娘的名分也掙不到,那可真是落人笑柄了。這位夫人看著善良溫厚,怎麼說出的話卻句句鬧心呢?正欲施展手段讓楚瑜盡力幫她,楚瑜卻已然起身,淡淡說道:“你好好養著吧,等會兒趙大夫會過來,讓他給你好好瞧瞧,別落下什麼病根。”不過一愣神的功夫,楚瑜已腳步蹭蹬的離去了。她心裡著實有氣,一半是惱恨玲瓏的鬼心眼,另一半則是針對朱墨的——他要是生得醜一點,笨一點,也就沒這麼多事了。其實她本不用這麼生氣的,每常聽那些丫頭婆子們私底下說起,誰家的爺們不偷腥,就連她大伯父,那冠冕堂皇的君子人也還在外頭和幾個花娘交好呢,何況朱墨的名聲還很不好聽,何況玲瓏還是他自家府裡的丫頭。不過,兩人果真如她猜想的那般麼?楚瑜愈想愈是心亂,她覺得這場氣生得好沒來由。可她偏偏就是要生氣。朱墨華燈初上時方回,得知楚瑜晚膳也沒吃,便立刻進房來看她,問她為何不肯吃飯。楚瑜面對著牆壁,用被子團團裹著自己,悶聲悶氣說道:“病才好,沒什麼胃口。”幸好七月裡天已漸漸涼下來,她這般作態也不算太熱。朱墨也不說話,只默默坐著,楚瑜還以為他走了,誰知沒過多久,就聽見一陣細細的咀嚼聲,繼而是一股肉糜混雜著蔥油的鹹香。她險險嚥了口唾沫,忙轉過身來,只見朱墨手裡捏著一個黃油紙包,裡頭是碩大渾圓的水晶包子。這樣大的包子,一袋統共只裝得兩三個,而朱墨手裡捏著的那個已被他消滅大半了。這人可真會吃獨食。楚瑜恨恨瞪著他,劈手就將他手裡的紙包搶過來,一邊吃一邊看著他,以防戰利品被他搶奪回去。朱墨並沒有和她爭搶的意思,只微笑道:“你不是不餓麼?”楚瑜原本滿腦子賭氣的念頭,的確不怎麼餓,哪知朱墨如斯狡猾,專程買了玉林記的鴨肉包子回來,她就算要生氣,也得先填補肚子再說。遇上喜歡的東西,這點東西哪能解饞,楚瑜眼巴巴的望著他,似乎還嫌不夠似的。朱墨將半個包子往前挪了挪。楚瑜望著那沾了奸人饞唾的物事,內心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屈服於自己的貪念,將半個包子也納入腹中。楚瑜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又喝了點普洱茶清清喉嚨,這才正色看著朱墨,“你知不知道玲瓏病了?”一碼歸一碼,她吃了朱墨的東西,並不代表就要對此人一臉諂媚,何況她心裡還窩著一團火呢。朱墨點點頭,“知道啊,南嬤嬤已經和我說了。”這婆子也是個多嘴的,一個丫頭的病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楚瑜暗忖,依舊望著他道:“你不想去看看她嗎?”“你今兒是怎麼了,為何對她這樣關心?”朱墨笑道,伸手撫上她的鬢髮。這幾日他一有機會就動手動腳,楚瑜有時候制止,有時候卻懶得理會,任由他去。此刻她卻忍耐不了,忿然將那隻爪子撥落,索性爽直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