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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清涼,暑氣未起,尚未加重眾人心裡的焦躁。泰斗拿一帕布絹,擦了擦臉上的汗,關切地對蘇夫人道:“龍泉,知道蘇釉出了事,我們來看看你,你別心急,蘇釉若是沒什麼事,自然會查清楚。”蘇夫人點點頭,眉頭微緊,並沒開口。此時排行第五的祁建水似乎按耐不住,介面說道:“師父,倘若沒事,朝廷怎麼會千里抓人,直接抓進京城?官陶出了錯,皇上大怒,不是小事。”“老五!”蔡師傅怒目瞪向祁建水,駁斥道:“這事哦,還不知道怎樣哦,你怎麼信口胡說!”“我胡說?”祁建水站起身,咄咄道:“連皇商都被抓了,身為官陶陶師,怎能不被皇上怪罪。這罪可大可小,若是往大里說,蘇釉自己且不論,我們築蓮工又怎能承受?”蘇夫人斜眼看向祁建水,冷冷道:“五師弟,你什麼意思?”祁建水對泰斗拱手道:“師父,三師姐,四師兄,我們築蓮工百年工門,開枝散葉,現在弟子何止百十。玉峰宜興兩地的官陶,築蓮工擔過數任,從未有被朝廷問責過。如今蘇釉有罪,罪在她一人。築蓮工不能受牽連……”他環視幾位師兄妹,然後盯住泰斗,斷然道:“昨晚,我已和二師兄六師妹七師弟他們商定好,請師父執行門規!”“門規?”泰斗攥住布絹,瞪視祁建水:“老五你有話直說!”“築蓮工有門規,犯罪者逐出工門。請師父逐蘇釉出築蓮工!”“你亂講什麼!”泰斗怒喝,拍椅而起。“事情還未清楚,你就要趕你師侄出工門?老五,你怕什麼?我們百年工門,還沒有這點擔當嗎!”“師父!等事情清楚就晚了!那時候築蓮工還脫得開嗎?您作為築蓮工當家,總要為築蓮工上上下下兩百多人考慮吧!”廳上的爭執,蔡小紋全部看在眼裡。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築蓮工,她以為親如一家的同門,蘇釉才剛被抓走,就有師叔要逐她出工門以自保。她想起蘇釉曾對她說過同行是冤家。在宜興見識過世事險惡,她對這句話將信將疑,不曾想如今同門也……她雙手摳緊房梁,焦急地看著眾人。只見她六師叔低頭不語,二師伯則端出了一個方正的大木盒。木盒一開,機關牽動,嘩嘩推出九層來。每一層都用紅繩掛滿了寫有字的細薄木條。蔡小紋知道此為何物。那是築蓮工的名冊盒。木條上寫的是徒子徒孫的名字,從第一代當家開始,按照師承系掛。裡面自然有她蔡小紋和蘇釉的名字。蔡小紋恨恨咬牙,沒想到二師伯連名冊盒都拿來了,真是早有準備。“哼……”有冷笑聲從末座穿來。有琴博山輕蔑地瞥向祁建水:“蘇釉還沒有定罪,你少拿門規說事。再說,如果蘇釉真是犯了什麼誅九族的大罪,你現在逐她出工門,就能不受牽連了嗎,真是好笑。”祁建水冷笑道:“誅九族,不含同門,何況都不是同門呢。”“祁建水!”蔡師傅擼起袖子就要撲上去打他,被蘇夫人一聲喝斷。“好了!”蘇夫人站起,神色凜然。她走到泰斗面前跪下,碰地深磕,然後站直身道:“五師弟說的有道理,師父不必為難。”說完,她走到名冊盒前,看清泰斗的名牌,往下摸了一行,取下兩塊木條。“龍泉!”泰斗振手出臂,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啪啪兩聲脆響,兩塊木條在蘇夫人手裡碎成四片。蘇夫人甩手把木片擲在地上,朗聲道:“龍泉,蘇釉,從即日起被逐出工門,不再是築蓮工的弟子。無論蘇釉有罪沒罪,誅三族還是九族,都與築蓮工諸位無關。”泰斗盯著那已成碎片的木條,頹然倒進木椅。蔡師傅滿眼含淚,心疼至極地看住蘇夫人。有琴博山閉目長嘆,竟甩袖走了。祁建水與其他人對視幾眼,滿意地收回名冊盒。蔡小紋,雙眼火辣地看完這幕結局,面色倒是極其平靜,只在心裡默唸:蔡小紋,從即日起,與蘇釉一起,不再是築蓮工弟子!不再是築蓮工弟子!玉峰這邊偃旗息鼓,千里之外京城才剛剛刀劍出鞘。天牢刑訊的密室一間間,每一間都是厚石壁,狹小潮冷。鐵盆裡火光照映牆上的刑具,說不出的陰森可怖。“唔……唔……咕……咳……”從冰窖裡取冰化的涼水從皮囊裡湧出,一袋袋灌下。蘇釉被刑吏鉗住下顎,強灌下冰水,瀕臨窒息,連呼吸都要被截斷。“停!”刑訊官一聲令下,皮囊離開唇齒,蘇釉垂頭長咳,咳出滿臉淚水。“說,你在這陶罐裡放了什麼毒?”蘇釉掙扎著抬頭,眼前那盤碎陶片在眼中淚水裡化為一片波光。那是美人肩的碎片,她之前一眼就認出了。美人肩,只有心血,何來毒_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