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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哪裡好了……你……”蘇釉本閉著眼睛,忽然覺得臉上被燙了幾點。她勉強抬手摸臉,才知是有人落淚。她再抬手,吃力地想擦掉梁靜安臉上的淚水,微笑道:“梁大人,別難過……我知道公主殿下盡力了。我相信小紋不可能做出有毒的陶器。只是……這事,本來我和小紋清白與否,對朝廷大人物來說就不重要。她能不牽扯進來,真是太好了。我的命,不知被誰算計了,你們救不到。更何況……”蘇釉一口氣講多了,累得喘息不已:“呼……更何況,流放,我肯定會死在半路,還要牽連小紋,不要。”“唉!難道說……”梁靜安淚痕被抹掉淚又復落:“你的身體……”“入夜吐血,水米不思。”蘇釉竭力苦笑:“我都覺不出餓了。可想而知……所以,就算有公主照撫,我也……我也是走向死路。”“你……還有什麼要我告訴小紋的嗎?”梁靜安心如刨刮,又不能多留,忍痛相問。“小紋……”蘇釉眼神剎那恍惚,眨眼又平靜如秋水:“讓她不要鬧,不要哭,要聽你的話。其他的,那天,我自己告訴她。”梁靜安自然明白她說的那天是哪天,顫聲點頭:“好。你放心,我會護好她。不會讓人再害了她。那天,我會帶她來送你。”蘇釉微抿嘴角,又闔上眼睛:“梁大人,你的大恩,我無以為報。只有變鬼以後再來報答你。”“不要!”梁靜安終於哭出聲,抱住她瘦可見骨的肩膀,淚水奔湧:“怪嚇人的!蘇釉……對不起……”“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蘇釉輕擁梁靜安,慚愧道:“是我對不起你。那次公主給你做的餃子,是我加了鹽。對不起。”“不,是我對不起你!你的二十兩銀子和流氓書是我偷的!”“嗯?!”蘇釉突然有了精神,瞪圓雙眼:“梁面癱我就知道是你!我做鬼也不放過你!”“不要!怪嚇人的!”此話別過 ,重歸寂靜。燈火熄滅,故人離去。只有牆上那一孔月光灑在蘇釉臉上,照亮眼眸。“滿眼風波多閃爍……”蘇釉倚靠石牆,長夜無眠,望月清唱:“看似青山走來迎。君可知,仔細看山山不動,是船行……咳……是船行……呵呵……”蘇釉苦笑,不敢再唱。家門口望開的湖,湖上綴了漁火的船,船上掛起的網,網中歸家的人……這些,再也看不到了。“此去,一別經年。”她長嘆,終於留不住兩行清淚。再回首,卻是天上人間。“咳!咳咳……”胸中血氣翻湧,蘇釉壓痛不住,伏地嘔血,再抬頭正好看見孔中半輪皎月。“呼……明月在上……”蘇釉想起自己在宜興許的願望,欣慰長笑:“我也算如願以償。”她向後仰去,倒在石壁上喘氣,一時很多人浮上心頭,包括那日在廟會上說她有兩大劫的瘋道士。“呵呵呵……那個糟老頭子壞的很,算得真他媽準。這 留人了吧骨梳一遍遍順流而下,梳理雖憔悴尚顯烏黑的長髮。對鏡梳妝,良辰美景彷彿還在昨日,那晚有火紅的喜袍,暖香的床,溫黃的燭火,還有愛人如月的笑容。如今看著銅鏡裡自己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的唇,彷彿人間已遠,蘇釉眼前一陣暈眩,深喘一口氣。“姑娘,別怕。眨巴眼就好。”死囚牢的禁子大娘受公主府託付,來為蘇釉洗漱,梳髮,換素衣,自然對她很客氣,時不時柔聲安慰幾句。無非是生來苦多,死無可懼之類的話。髮絲匯為一股,一圈圈繞成髮髻,束在頭頂。這種男子髮髻,無垂髮於頸,便於行刑。蘇釉貌美,若平時梳這種英氣的髮式,一定別有風情,如今卻是為了就死。禁子大娘瞥一眼蘇釉年輕臉龐,忍不住一聲輕嘆,埋首梳頭。“頭顱,好不好砍?”禁子大娘抬頭,迎上鏡中憂傷沉靜的眼神。這姑娘的事蹟她是清楚的,此時也沒有一般死囚上刑場前的崩潰。於是她輕拍蘇釉的後脖頸,笑道:“你脖子這麼硬,很好砍的,真的,一刀就完了。”蘇釉點點頭,再無他問。“姑娘,這個玉墜?”蔡小紋的小玉豬,終是要取下了。“放懷裡罷,和我一起走。”髮梢紮緊,又用素麻髮帶束住。發已束,面已淨,新衣換好,該是上路的時辰了。天牢門外,陽光傾瀉,清風徐面。秋分剛過的晴天讓人流連。蘇釉久處暗室,只覺白地金光刺眼,閉緊眼睛被人牽上囚車。待她再睜眼時,囚車已出了皇城,進入汴梁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