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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敵面前這般離去,本來應該很瀟灑,只是袖子被劍風割傷,就比較狼狽了。藍裂雲自覺出身已算不錯,但和殷定光相比,就覺得自己好似暴發戶一般。殷定光雖然修為不行,但身上的法寶居然能破元嬰修士的護體真氣,可真是一身的寶物。剛才就應該把他打倒在地,洗劫一空,然後趁機揩把油,練一遍內功……藍裂雲心知自己只是想想而已,基本不可能會去做。似乎從他決定和商墨陽分開的時候起,他時不時就會冒出這種危險的想法。以前偶爾也會有,但因為有商墨陽在,商墨陽佔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便沒有心思多想。修煉邪功的人,總是會免不了要受到邪功的反噬的。這也是商墨陽一直看不上邪派的緣故。以前覺得照日經也就是路子野了點,但功力不偷不搶,便能算得上是問心無愧。可是現在卻發現,一旦開始修煉,便很難停下來。…………不知何時,雨又淅淅瀝瀝地開始下了。已至深夜,但不知是什麼時辰。打更的人也沒有出現。寂靜的街道中只有雨聲,以前每個街口的屋簷底下都有掛油燈,但現在被雨水打滅了,也沒有人點燃。空氣中漂浮著一種荒涼的感覺。就是藍裂雲不知農事,也知道再這樣下雨下去,一定會有水災,水災之後必有瘟疫,瘟疫過後恐怕人變得更少。即便不會山崩地裂,逍遙城的東極洲第一城的名號,也要出讓。真的是他這個城主不稱職麼?他有點茫然,駐足而立。逍遙城是沒有宵禁的,鬧市區幾乎每個晚上幾乎都是不夜天,這裡離鬧市不遠,然而現在還沒到半夜,就家家戶戶緊閉大門了。遠遠地有個人站在門外,打著油紙傘,像是殷切地在等待家人歸來。他莫名地嘆息了一聲,有點懷念這種家的感覺,努力從記憶中搜尋,卻發現那樣的生活都是在在幾十年前,彷佛隔世。恍惚了許久,他似乎發現那個人十分面熟,似乎是商墨陽。他們今天上午才分別,下午商墨陽就去下聘,還弄得人盡皆知,這讓藍裂雲感覺結道的壓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還有一點沒面子。雖然他現在對於誰上誰下不介意了,但是還是不太想被人知道。藍裂雲此時不想見商墨陽,但看清了商墨陽的容顏舉止,卻讓他有些意外。商墨陽竟是十六歲的模樣。其實商墨陽現在的相貌和十六歲時區別不大,也就是成熟了一些,所以剛才藍裂雲並沒有看出來。然而二十歲的商墨陽冷靜狂傲,行事風格出人意表,十六歲的商墨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中帶著一抹認真的倔強。他恍惚了一下,依稀像是聽到少年叫他哥哥……那樣誠懇溫柔的目光,讓他一直誤以為,商墨陽對他其實是有一些曖昧的情愫。他當時不想去分辨,只想等待時間來驗證。現在驗證的結果出來了,這絲曖昧情愫,很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哥哥!”十六歲的商墨陽執著傘緩緩走了過來,眼中滿含喜悅,完全顧不到鞋襪上沾了泥水,一步步向他走近。將要到他面前時,他將傘一扔,整個人撲向藍裂雲,緊緊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動作十分兇猛,像是擔心藍裂雲會躲開,險些將藍裂雲撞的一個趔趄。他抱得很緊,幾乎讓藍裂雲無法呼吸。藍裂雲迅速推開了他,沉著臉問:“你玩夠了沒?”商墨陽看向他,果然是一張過分冷靜的面孔。被風捲落的傘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收入袖裡。藍裂雲所見的他逐漸模糊,變成了二十歲的樣子,衣裳鞋襪也煥然一新,眉目間儼然有了商道君睥睨天下的氣質。少年時的商墨陽謹慎執著,自信深藏於心,沒有表露出來,後來一步步的成功,讓他終於脫穎而出,傲視同儕,自然再也不需掩飾這種骨子裡的傲氣。這種蛻變迅速在藍裂雲面前發生,藍裂雲不由失神了片刻,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半晌才道:“這麼晚了,你還出來做什麼?”商墨陽平靜地道:“來接你回家。”“不必,我現在就是在回去。”“這是出城的方向。”“……先去散散心。”“我陪你。”“你在旁邊,我煩得很。”“是嗎?”商墨陽輕笑,“剛才我抱著你的時候,你明明很激動。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也更喜歡以前的我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商墨陽悠然道:“沒什麼。我們修仙不就是為了證道長生麼?喜歡少年之軀並不可恥。我也很高興你喜歡以前的我,可惜真實的我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我明知你更喜歡以前的我,卻無法一直以剛才那個樣子出現在你面前。裂雲哥哥,修道中人要忠於自己,總以幻象示人的話,很容易產生心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