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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璣的目光在“非常討厭衣冠不整”上停留了片刻,目光又飄到盛靈淵那草編的毛邊爛袍子和亂髮上。然後他鬼使神差地爬了起來,浸溼了毛巾,一邊調水溫一邊想:“這算什麼?我是不是有病……嘖,不對,我這屬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怨分明”的宣主任嚴肅地想著,“偉光正”地捧著溼漉漉的大毛巾來到床邊,仔細研究了半天“古人”這件草編袍子是怎麼系的,終於,找到了那複雜的腰帶扣。“我這可不是耍流氓。”宣璣一邊解一邊想,“我就順便看看他剛才被陣法反噬時候刺的傷……”一隻蒼白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脈門。宣璣:“……”這位陛下還能不能好了?來得不是時候,暈得不是時候,血流得不是時候,“藍芽”斷得也不是時候……連醒過來都不是時候!作者有話要說:注:核磁共振和微波爐一樣,不能把金屬塞進去 宣璣腦子裡, 一萬個尷尬互相拉扯著呼嘯而過, 他想解釋, 但被尷尬踐踏過的腦子忘了詞,一時間,“廢話上車拉”的人設竟然岌岌可危, 結結實實地體會了一回社交恐懼症患者的真實感受。誰知盛靈淵的反應異常平淡,他醒過神來,輕輕吐出口氣, 放開宣璣, 又輕描淡寫地擺擺手說:“不必伺候。”宣璣:“……”盛靈淵又有些吃力地坐了起來,不知牽動了哪裡, 他起身時肩背一緊,手往上抬了半寸, 像是想捂住哪裡,但隨即又忍住了, 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動作遲緩但沉穩地站了起來,指了指床單, 吩咐:“叫人撤換了吧。”宣璣匪夷所思地瞪著他, 見陛下臉上全是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剝削勞動人民的羞愧。他於是半帶嘲諷地問:“要不要小的服侍您沐浴更衣啊?”盛靈淵翻了翻扔在牆角的衣袋,被裡頭的幾件衣裳寒磣得眼睛疼,這回連手都懶得擺,只是懶洋洋地彈了一下手指——不必, 你下去吧。宣璣:“……”這些萬惡的封建統治階級,什麼狗態度!衣裳盛靈淵是會穿的,剛從赤淵醒來的時候,他正好碰上了那幾個遊客,那會他什麼都不記得,見此地風土人情十分古怪,就暗中跟了那些人一段路,然後照著那幾個人的裝束,用樹葉和簡單的幻術給自己捏了一身——衣與裳的樣式、顏色,往往有很複雜的講究,初來乍到,要是犯了什麼忌諱就不好了,盛靈淵是個仔細人,所以他研究了每個人穿著的特點,總結出了共性和他們身上幾種最常用、看起來最安全的顏色。不過現在知道了,當時他謹慎過頭了,這裡的人簡直百無禁忌。“活得真放肆啊。”他又豔羨又嫌棄地想,“就是自由了過頭,有點不知美醜。”這兩年正流行“大長腿”,人們都在想方設法地拉高所謂“腰線”,上衣要麼短小,要麼就塞進褲子裡,這在陛下眼裡簡直就是“衣不遮體”,就算幹苦力的穿“短衣”,那也沒有這麼短的!盛靈淵把一件電光藍的“超人”背心丟在一邊,騷氣綠的那套他可能是懷疑有毒,碰都沒碰,最後矬子裡拔將軍,他捏著鼻子,撿了一身白色運動服,湊合拿走了。衛生間的門有鎖,但盛靈淵不會上,於是帶上門後,他先是生疏地擰開了水龍頭,手指將水流引出,回手點在衛生間的門上,水流迅速在門上爬出了一道禁制,繼而在他手心凝結成冰,衛生間裡的溫度直線下降,整扇門都給凍住了,空調熱風“嗡”地一聲。盛靈淵被空調出風口的動靜驚動,抬頭看了一眼,雖然宣璣跟他說過那是什麼,但這些當代人都能充耳不聞的環境噪音還是會讓他緊張。幾個簡單的動作,盛靈淵額角已經冒出了冷汗,他伸手撐住水池。手抖得不成樣子,衣帶拽了幾次才磕磕絆絆地解開。生死花藤織就的袍子一離開他,立刻萎頓成一把死氣沉沉的枯草。盛靈淵死死地按住胸口,把一聲悶哼鎖進喉嚨裡——他的胸口上並沒有血跡,而是黑氣繚繞,幾根火焰色的“線”若隱若現地卡在他的胸口裡,周圍的血肉不斷被腐蝕,又不斷自己癒合,反覆拉鋸,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盛靈淵的手指驟然發力,直接杵進了自己胸口,掏心似的揪住一根“線”,強行往外拽去。外面的宣璣百無聊賴地開啟電視,隨便挑了個臺,當背景音放,然後拿出早餐選單叫客房服務。放下電話,他就徹底沒事幹了,五脊六獸地在屋裡晃了幾圈,他拿出手機,把剛下的那本破歷史讀物……以及幾本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耽美小說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