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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科技的面子不能這麼丟,宣璣於是一邊在心裡罵娘,一邊若無其事地讓手機飛回他胸口內袋,試圖用體溫讓這玩意再苟延殘喘一會。家屬休息室的門已經被炸開,此時能隱約聽見樓道里電視的聲音,新聞聯播的結尾曲響起——這意味著至少已經七點半了。宣璣眨掉睫毛上的霜,盯著眼前這個與他僵持的魔頭,腦子轉得飛快。“這位……咳,前輩。”盛靈淵身上的袍子已經被血浸透了,他閒適地靠在著火的鎖鏈上,姿態很舒展,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變臉如翻書的小妖。這神奇的小鬼剛才還拿著劍喊打喊殺,這會鐵鏈上的火還沒滅,他把臉一抹擦,又沒事人一樣,笑眯眯地來套近乎了。“這是什麼品種,臉皮這麼厚?”他心說,“鯪鯉【注】麼?”“我覺得,一般那些檔次不太高的小魔頭,找個山頭宰只羊就夠了,不用鬧這麼大的動靜。像您這種要‘千人活牲’才能請出來的排面……呃,就是尊貴不凡,必定是大有來歷的。”宣璣試圖模仿老鬼那種口音和腔調,可惜他光是聽就已經很吃力了,又沒有老鬼那逆天的復讀功能,模仿得十分找不著調。盛靈淵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沒吭聲,就看著他表演。宣璣跑著調,誠懇地繼續說:“在我們這種市場經濟時代,解決問題一般有很多種途徑,這種一言不合就搞邪術的,一般都是些腦子有坑的傻……咳,妄人。您應了這種人的召喚,不跌份兒……不是有失身份嗎?”“陰沉祭乃是溝通天地之術,我既然被此人喚醒,必有與他相通之處,否則,他的血也流不到我棺材裡。”盛靈淵不緊不慢地回答,“何況什麼身份不身份的,都是身前虛名,我也記不得了。”宣璣以前不知道是不是幹過傳銷,面不改色地吹捧道:“他們那些俗人安的身份當然不重要,記不記得都不要緊,但您這談吐氣度不是在這擺著呢嗎?我又不瞎。”老羅壯著膽子跑過來,給宣璣送手機,正好在門口聽見這句話,連忙從兜裡摸出一顆速效救心丸吃了,心說:“我要瞎了。”“這樣的麼?”盛靈淵突然往前一湊,捆著他的鐵鎖鏈驀地繃緊,發出悅耳的碰撞聲,黑色的陰沉祭文驀地從他領口爬出來,順著頸子一路蔓延到臉上,黑白分明,那張清俊的臉瞬間鬼氣森森起來,門口老羅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了,盛靈淵看也沒看他,只輕描淡寫地一擺手,“免禮平身——祭文既能令我重回人世,自然也對我有些約束,我好不容易重見天日,又何必冒死違抗呢?左不過是凡人一個願望,舉手之勞罷了。”宣璣眼角一跳。盛靈淵笑了起來:“戌時快過半了。”“領、領領……”老羅發著抖,已經說不出一句整話來,滿口“鈴鈴鈴”,下課鈴似的爬了進來,勇敢地把電話交到了他手裡,“肖主任!”完事,他兩眼一翻,厥過去了。“什麼情況?我剛才還以為你成烈士了!什……手機凍宕機……我真……行吧,回來我給你買一箱新的!”肖徵大步闖進會議室。“肖主任,各地負責人都已經就位了。”肖徵一點頭,對宣璣說:“你能把你看到的‘陰沉祭’文拍下來嗎?越全越好,我讓人對照著圖片,分頭去查,肯定有蛛絲馬跡!”宣璣一腳踹醒了老羅:“牆上的文字拍下來,發給肖主任,別磨蹭,沒時間了——老肖你聽我說,召喚出來這魔頭是一次性的,不是長期契約……”盛靈淵聽懂了“一次”和“不是長期”倆詞,微微一眯眼——這小鬼居然套他的話,好大膽子。宣璣:“召來個只能替自己辦一件事的大魔頭,根據我的經驗,求的事十有八九是殺人報仇。你想,這人要是能在三十天之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一千個人,殺人對他來說估計跟切菜差不多,要弄死誰不容易,需要繞這麼大一個圈?他的目標會是什麼?”肖徵倏地一頓。“我們……”“異控局。”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這孫子肯定被捲進過什麼事裡,接觸過異控局,查你們所有案卷記錄。”宣璣說,“另外,陰沉祭不是街邊小販變的戲法,你們安全部這幫外勤‘精英’聽都沒聽說過,施法的人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麼?那麼牛逼丫就不用這麼迂迴了——我想他肯定在赤淵附近。”赤淵景區因為臨近大峽谷,異控局很謹慎,溝透過當地公安機關,所有入內遊客都必須憑身份證買票入內,周圍大小旅館、旅遊包車,全部統一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