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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聽女先兒說書,林雲暖就和高氏一起找四奶奶等人抹牌去。玩了小半天,客散得差不多了,林雲暖午正必要吃藥,這會子耽擱了一個多時辰,急得煙柳過來催幾回。這才往院中走。
進了屋,乳孃王氏抱著鈺哥兒,正在稍間炕上玩,王氏手裡拿只撥浪鼓,搖一搖,叮咚叮咚的響,鈺哥兒就睜大眼,盯住那搖擺的小鼓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是驚奇,還是高興。
這孩子像極了木奕珩。
林雲暖目含柔光,走過去把孩子抱在自己手上,貼在小臉上香了兩口,煙柳溫了藥遞來,這才把孩子交還乳孃手裡。
夜裡林雲暖睡得沉,不僅她,外頭上夜的紛飛和東稍間負責晚上帶孩子的包乳孃睡得也沉。
王氏窸窸窣窣地從屋外摸進來,試探地戳了戳包乳孃的身子。
包乳孃一動不動,鼻息粗重,睡得極死。
王氏輕手輕腳將搖籃裡的鈺哥兒抱起,生怕他著了風拿起旁邊的毯子將他好好裹住。孩子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奶香味,只歪一歪頭,縮在她手臂中繼續睡得香甜。
王氏眼睛一酸,心裡唸了聲“阿彌陀佛”。
將門輕輕推開,抱著孩子溜出門去,在廊下,對著黑漆漆的夜色低泣道:“菩薩在上,信女實是無可奈何,才犯下此等大罪。信女不敢求菩薩恕罪,只求將來用信女後半輩子的陽壽,換兩個孩子的平安喜樂。”
她不敢多耽,腳下生風,迅速往院後溜去。
小廚房專給林雲暖做補湯和藥膳,夜裡是無人值守的,廚後隔一道牆是後罩房和花房,王氏立在牆下,吸了吸鼻子,抱著鈺哥兒原地躑躅好半晌才撅起嘴唇學兩聲貓叫。
牆那頭幾乎立時就有了動靜。
一個男人粗粗的嗓音:“快,把小崽子遞過來!”
王氏手裡緊緊抱著孩子,等他催促再三,才下定決心將孩子連襁褓一同舉起來,嘴裡兀自哀求:“你千萬莫要亂來啊。”
她何嘗不心痛,從降生就抱在她懷裡奶著的孩子,這樣玉雪可愛,他爹孃待人又大方,實在是她恩將仇報。
牆那頭明顯不耐煩:“少他媽廢話,趕緊的,老子候了大半夜了!”
王氏抽了抽鼻子,踮腳將孩子送出去。
那漢子仰頭見到包著長毛絨毯的孩子,像見了稀世珍寶般喜笑顏開雙眼發光,伸長了手臂就要將孩子接過來。
就聽身後陡然一聲斷喝:“幹什麼的?”
漢子跟王氏同時嚇得一激靈,王氏脫手,孩子眼看就從高處摔下。
疾步奔來的林雲暖心膽俱裂,尖聲大喊:“鈺哥兒!”
下一秒,王氏勾臂抱住了下墜的孩子。
鈺哥兒還是給驚嚇著了,在襁褓裡淒厲地哭起來。
火光大亮。
前一秒還黑沉沉的嵐院,廊下的風燈都點燃了。
王氏和那漢子給張勇揪住,推到階下去。
林雲暖沒空理會他們,她抱住鈺哥兒來回踱步,輕輕拍著小傢伙的背脊,心疼得直掉眼淚。
怪她太冒險了,為抓現行,幾乎傷及孩子。
這會子悔不當初,又驚又懼,又懊惱不已。
好一會兒,孩子在她懷裡才睡著了。
外頭悅歡已把王氏罵得狗血淋頭,跪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氣。
林雲暖虎著臉從裡頭出來,身上披件淺碧的褙子,煙柳搬把椅子放在階上,扶她在上頭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