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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當年和他交朋友,既不是看上了他雕像般的外在,也不是看上了他死灰般的靈魂,完全只是圖他個子高拳頭硬,而且老子是個手握實權的大軍官。
他們所讀的洋學堂乃是一間男校,裡頭的男孩子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淘氣少爺,在學堂裡以惹是生非為正務。
金玉郎天生不是那舞刀弄槍的種子,為了免受頑劣同學的欺侮,正是亟需一位保鏢,於是鷹叨兔子似的,他一嘴叨住了這位木頭木腦的陸健兒。
兩人做了兩年多的好朋友,後來因這陸健兒實在是念書不成,年紀也有十八九歲了,所以陸家索性把他送去了德國學習軍事,說起來也算是一位留學生。
兩人臨別之時,陸健兒竟然也顯露出了幾分人性的光輝,對著金玉郎灑了幾點惜別之淚。
金玉郎則是慷慨得多,直接向著他嚎啕了一場。
嚎啕過後,兩人分別,金玉郎認為自己和陸健兒已然緣盡,故而立刻將其拋去了腦後。
兩人一別五年多,如今再相見,雖然陸健兒並沒有如何變樣,但金玉郎還是很費了一點力氣,才又認出了他。
陸健兒見了老朋友金玉郎,是發自內心的挺高興。
金玉郎看他是塊榆木疙瘩,他看金玉郎也是個糊塗種子。
和糊塗種子交朋友是最安全的,因為雙方就單只是交朋友,談不上互利,更談不上互害。
放開金玉郎後退一步,陸健兒上下端詳了他:&ldo;我早就在汽車裡看見了你,但是你長得這麼高了,我有點不敢認。&rdo;
金玉郎笑道:&ldo;我當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呢,沒想到還有見面的一天。&rdo;
陸健兒的嘴角略微動了一下,這就算是他的微笑了:&ldo;我遲早是要回來的嘛。&rdo;
&ldo;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再說回來了也沒見你找我。
要不是今天在大街上遇見你了,我還是不知道你在哪兒。&rdo;
說著他又打了個噴嚏。
陸健兒見狀,便將車門大大的推開:&ldo;你上哪兒去?坐我的汽車吧。&rdo;
金玉郎沒客氣,瑟縮著鑽進了汽車:&ldo;我哪兒也不去,我回家‐‐&rdo;他忽然想到家裡有個礙眼的太太,於是又改了口:&ldo;不,不回家,我去萬國時報的報館。&rdo;
陸健兒也坐了上來,關了車門:&ldo;你現在長住北京了?&rdo; 金玉郎扭過頭望著他,依舊是笑:&ldo;家父家母前兩年都去世了,我去年搬到了這邊的家裡過日子,這邊家裡人也不多,就是一個大哥,一個大嫂。&rdo;
陸健兒知道金家的情況,聽了這話,吃了一驚:&ldo;我記得伯母的年紀並不算高,怎麼‐‐&rdo; 金玉郎搖搖頭:&ldo;家母比家父走得還早,大概人的壽數是定了的,也不在年高不年高。&rdo;
然後他轉向前方,讓汽車伕在路口拐彎。
陸健兒沉默片刻,又問:&ldo;你到報館去幹什麼?去玩?還是有事?&rdo; &ldo;萬國時報的東家是我大哥,從我上個月結了婚後,我大哥就讓我到報館學著管事,成家立業嘛。
不過我不行的。&rdo;
他含羞帶愧的對著陸健兒笑:&ldo;你知道我,你去德國沒幾個月,我就退學不讀了,我的水平也就是寫寫信,哪能辦報紙?不過今天太冷了,我不去報館不行,再不去躲一躲,我就要凍出病來了。&rdo;
陸健兒雖然貌似木雕泥塑,其實暗藏靈魂與智慧,並非真的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