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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建朝兩百餘年,雖只有開國皇后一個男後,但中間六七位皇帝幾乎各個後宮裡頭都有男子,位份有高有低,也有生下過子嗣的,唯昭陽帝是例外,前頭十幾年寵幸賀貴妃,晚年又獨寵宸貴妃,對謝皇后面上也是禮待有加,謝皇后去世多年,她當年住過的鳳儀宮還保持著原貌供奉著她的牌位,直到太子被廢,皇帝心灰意冷,才將之撤了。
所有人都以為,昭陽帝並不好南風這一口,可偏偏,他費盡心思極盡愛護的私生子,卻是男子所出。
見祝雲瑄欲言又止,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的梁禎唇角上揚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眼神裡卻有揮之不去的諷刺與晦暗:“先帝是慶惠太后養子,為了皇位,遵從母訓,娶了當時權勢滔天的謝、賀兩家的女兒,一為後一為妃,登基之後卻又不滿足於此,想要將我爹也納入後宮,慶惠太后不答應,悄悄將我爹送來了這廟裡,那時我爹已懷有身孕,再後來……”
梁禎說得亦真亦假,祝雲瑄心中一緊,總覺得接下來梁禎說的或許未必是他想聽到的,就聽梁禎一聲哂笑:“我爹生下我沒多久,就被人發現了,有人擔心他的兒子會威脅儲君的位置,將我爹逼上了絕路,從這後山的懸崖跳了下去,粉身碎骨,我得老住持所救,被送回安樂侯府,成了當時的侯府世子夫人的兒子。”
祝雲瑄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玉石:“威脅……儲君位置?”
梁禎望向他,嘴角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意:“昔日的謝國公謝崇明,是陛下您的親舅舅吧?”
玉石滾落地上,祝雲瑄怔怔望著梁禎,嘴唇抖索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梁禎彎腰將玉石撿起,被堅硬的石板一嗑,這玉石雖未碎原本光滑的表面卻多出了一道裂紋,橫亙在那裡。
他將玉石塞回給祝雲瑄,似不在意道:“那位前國公爺如今已死得渣都不剩了,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是了,當年的謝家是何等囂張,為保儲君之位隨意逼死人,最後卻又活活坑死了儲君也坑死了自己,當真是報應不爽。
祝雲瑄腦子裡一瞬間湧出許許多多過往的事情,忽然就明白了先帝為何在兄長出事梁禎回來之後就撤掉了鳳儀宮的牌位,又為何明知兄長是冤枉的也不肯讓他再回來,不只是要給梁禎鋪路,他更是在報復謝家,即便兄長和他都是先帝的親生兒子,可他們身上還流著謝家人的血,便是害死先帝摯愛之人的仇人。
“……你對我做的那些,也是……為了報復嗎?”
輸贏與否
祝雲瑄每每忘了皇帝的身份,以“我”自稱時,都是情緒最為低落之時,梁禎笑而不語,領著他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後山,停在了一處潺潺溪水旁。
便是在這嚴寒冬日,這處的溪水也為並未結冰,十分稀罕。
梁禎蹲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示意祝雲瑄:“陛下要不要試試?”
祝雲瑄心神還恍惚著,像是並未聽到他的話,梁禎已經掬著水站了起來,送到了他的唇邊,祝雲瑄愣了一瞬,回過神便下意識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溪水甘甜冰涼,在冬日喝著別有風味。
梁禎卻在想著方才祝雲瑄的唇不經意觸碰到自己手指的柔軟觸感,眼中笑意加深:“好喝嗎?”
祝雲瑄點了點頭:“為何未結冰?”
“這溪水順著流下去,山腳下有一處天然的湯泉口子,熱氣蒸騰,連帶著這上游的溪水都結不了冰。”
原來如此,祝雲瑄暗想著世間萬物果真神奇,梁禎忽然湊近過來,與他眨了眨眼睛,低下聲音笑問他:“陛下想去泡湯泉嗎?”
觸及他曖昧的眼神,祝雲瑄瞬間明瞭他的意思,有些惱怒道:“佛門清淨地,你怎能……”
“山腳下就不是沅濟寺的範圍了,臣在那裡建了個莊子,陛下可願意賞個臉去瞧一瞧?”
祝雲瑄輕嗤:“昭王當真是好享受。”
梁禎笑著應下:“託了陛下的福。”
時候尚早,他們依舊在後山的林子裡轉悠,許是有那湯泉口在的緣故,整座山林都不見什麼積雪,這個時節便已能看到冒頭的綠意,不時有揹著揹簍來挖草藥的小沙彌,也有去溪邊挑水的青壯僧人,一派悠閒安逸之景。
不知不覺間他們便走到了一處斷崖處,見梁禎忽然停下了跳步,望著遠處煙嵐雲岫的山巒微微出神,祝雲瑄的心跳驟然提了起來,頃刻間便明白了此處應當就是梁禎說的,他爹被逼跳崖的地方。
“我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