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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們匍匐在地,流著眼淚哭訴了起來,實在是這甘霖宮裡的人欺人太甚!他們這些打啟祥殿跟過來的是新君的人,甘霖宮裡的則都是伺候先帝的老人,原本說來兩邊即使有摩擦也不至於水火不容,那些老人再倚老賣老通常也不會敢得罪新主身邊的人,可偏偏有一個馮生在,他本就是先帝面前得臉的首領太監,又自恃擁立新君有功,誰人都不放在眼裡,把持著整個甘霖宮排除異己,祝雲瑄貼身伺候的大太監們他不敢動,便可勁欺負那些低等小太監,小太監們來這甘霖宮不過十餘日,便受了百般刁難,苦不堪言。
若非實在是忍無可忍,祝雲瑄又一貫待下寬仁,他們也不敢告到他跟前來。
高安尷尬道:“是奴婢失職,未有從中調解好,以至下頭的人拿這些芝麻小事來擾了聖聽,還請陛下恕罪。”
祝雲瑄沉聲問道:“他們說的可都是真的?那馮生當真有這般跋扈?”
高安低了頭:“……馮公公是宮中老人,伺候先帝多年,宮裡這些人都讓著他,這其實沒什麼,如今正值先帝喪期,諸事繁忙,誰手頭的活都比往常要多上許多,是這些個混不吝的東西犯了懶而已,還有臉跑來御前哭訴,陛下您別聽他們瞎說,馮公公他即便嚴苛些,怕也是因先帝崩逝心傷煩悶所致,這也是人之常情。”
祝雲瑄又看了一眼那尤在哭哭啼啼的小太監們,眉頭蹙得更緊了些,將人打發了下去,殿裡只剩下高安他才冷了神色:“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安無奈,小聲與他解釋:“陛下,那馮公公確實有意刁難啟祥殿出來的人,尤其您定下了明日由奴婢來宣讀即位詔書,他更是不忿,這麼做無非是為了立規矩,保住自己首領太監的地位,這事奴婢以為您還是別多過問了,總歸是下人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實在犯不著您勞心勞神,那馮公公……畢竟是昭王的人。”
聞言,祝雲瑄眼底的陰鬱慢慢浮了起來,冷聲道:“你去將人傳來。”
“陛下……”
“去吧。”
馮生很快來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神色間多有得意,自祝雲瑄入主這甘霖宮,這還是第一次傳他來問話。
“馮公公這些日子忙著操持先帝的喪事,著實辛苦了。”
祝雲瑄聲音淡淡,那馮生卻是立馬演上了,抬手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這是奴婢的分內事,何談辛苦,奴婢追隨先帝四十餘載,如今先帝駕鶴仙去,奴婢只恨不能跟隨他一塊同去,也好繼續伺候左右。”
他說得再動聽,祝雲瑄卻是不信的,大衍朝雖沒有用活人殉葬的規矩,但若真有此心,也沒人會攔著,那宸貴妃不就是前例?這個馮生從前在昭陽帝面前根本排不上號,只因為幾年前他幫著安樂侯遞話到昭陽帝面前,讓皇帝知道了他的親生子死而復生了,從此才入了皇帝的眼,從一開始他就是藉著梁禎的勢上的位。
祝雲瑄冷道:“馮公公是這甘霖宮的老人,勞苦功高,先帝便是去了也會一直念著你的好的,如今你年歲已高,合該安享晚年,之前是朕顧慮不周,沒考慮到這一點,讓你這把年紀了還要為先帝的喪事奔忙,以至憂思過重,不若從今日起你便卸了手頭差事,好生休養一段時日吧。”
馮生跪倒地上,分外哀慟:“陛下!奴婢這把老骨頭也就最後這一點用處了啊!先帝立下遺詔時就曾叮囑奴婢,豁出這把老骨頭也要伺候好新君,奴婢不敢不從啊!奴婢求您無論如何也請讓奴婢留下來繼續伺候您吧!否則奴婢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祝雲瑄目光更冷,眼中殺意畢現,匍匐在地的馮生並未瞧見,他雖聲淚俱下卻半點不怵,刻意提起遺詔,便是在明晃晃地提醒祝雲瑄矯詔一事。
祝雲瑄恨極,一個閹人竟也敢威脅他,他卻毫無辦法,殺馮生事小,可若是殺了馮生,梁禎會做何想法,他不敢賭。至少現在,對上樑禎,他還完全沒有任何勝算。
“好,好……你願意留下來是嗎?那你就好生給朕留著!”
大殿之外,梁禎走上臺階,還未進殿門便碰到馮生出來,對方恭恭敬敬地與他問安,格外諂媚,又壓低了聲音快速與他稟報了這兩日祝雲瑄私底下都召見了什麼人,末了咬著牙憤恨恨地道:“陛下想要咱家卸了差事回去養老,這是覺得咱家不中用了看不上咱家了。”
梁禎斜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麼,抬腳進了殿內去。
高安正伺候著祝雲瑄在試明日登基大典要穿的袞冕,玄衣纁裳襯得他愈加身長玉立、貴氣天成,梁禎雙手攏在袖中,笑望著他:“陛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