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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刻,這些僱傭兵的屍體卻被擺成了過家家的模樣,他們黑色的手套裡被塞上了有草莓花紋的粉色茶杯,裡頭盛放著的紅茶還在嫋嫋飄著熱氣。他們的膝蓋彆扭抵著茶几,茶几上擺放著相當漂亮的白盤子,裡頭放著一顆一顆滿是奶油的杯子蛋糕。
他們脖子的斷茬處粗糙不堪,紅色的血依然在咕嚕咕嚕緩慢地從血管中湧出,浸透了原本是淡綠色的沙發布料。
非常奇妙的,加爾文忽然想起來幾分鐘前那個“攻擊”他的入侵者說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話。
他說的是……“救命,救救我”
加爾文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匕首落在了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音。
眼前的這一切,幾乎讓加爾文以為自己來到了噩夢。
天啊……
不,這根本就不是噩夢。
加爾文想。
這裡就是地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門忽然傳出了一聲輕響。
“加爾文?”
一個聲音驚恐地傳了過來。
加爾文猛地回過頭,看到艾扎克僵硬地站在門口。
他的身上還穿著黑色的警察制服,臉色慘白。
“這裡到底……”
加爾文看著艾扎克緩慢地將房間裡的一切環視了一週,然後聽到艾扎克的問話,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似的。
“……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
加爾文記得自己這麼對艾扎克說道。
“我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
艾扎克的嘴唇動了一下,他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但是加爾文卻非常敏感地意識到了來自自己兄弟的恐懼——也許只有很短的一瞬間,但是艾扎克確實認為房間裡的一切跟他有關。
“我什麼都沒做——為以為他們是為我而來的。一直到開燈前,我都以為……”
加爾文盯著艾扎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知道。”
艾扎克打斷了他,然後慢慢地走了進來。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狀態可怖的屍體,表情嚴肅:“回車上去。”
“也許我們應該給紅鬍子發一個訊息……”
“夠了,加爾文。”艾扎剋死死地看著加爾文的臉,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陰沉,“回車上去。”
加爾文眨了眨眼睛,處於某種不可言說的靈光乍現,他忽然朝著艾扎克之前凝視著的地方望去——他很震驚自己為什麼沒有發現那個——在那具被剝皮的屍體上,掛著一根細細的項鍊。
金色的項鍊被暗紅色的鮮血弄髒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人們看清項鍊上的吊墜。那是一隻十字架,一名金質的天使伸展著翅膀,面容平靜地被釘在身後的十字架上。金屬光滑的表面一如其他部位血跡斑斑,那隻天使的臉頰上也滿血痕,然而那對紫水晶製成的瞳孔卻在已經變暗的汙血中閃閃發光。
加爾文和艾扎克對視了一眼。
沒有錯……加爾文對於來人身份的猜測並沒有錯。這些人確實是為了加爾文而來的,他們都是降臨派僱傭的僱傭兵,當然,更有可能就是信仰了降臨派的亡命之徒。
“別擔心,你先回車上,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艾扎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上去他似乎企圖給加爾文一個微笑,然而實際上他的這個表情卻顯得格外猙獰。
加爾文搖了搖頭。
“我們一起走。”
他說。
“加爾文——”
加爾文在艾扎克開口的瞬間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我不太舒服。”
透過布料,艾扎克清楚地感覺到了加爾文的顫抖。
他抬起胳膊架住了加爾文,將他半扯半抱的拖出了那棟遍佈模糊血肉的房子。
跟白天相比,夜間的空氣格外的涼爽,那幾仙人掌在夜色中投下了怪物一般扭曲的黑色影子,帶著乾燥氣息的風輕柔地拂過加爾文的臉,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房子裡的血腥味是多麼的濃重。
他安靜地仍由艾扎克拖著他越過房門,穿過庭院。
在庭院狹窄而簡陋的小路上,加爾文裝作不經意地垂下頭,他將嘴唇湊到了艾扎克的耳朵旁邊,壓低了聲音說:“那個人……還在那棟房子裡。"
艾扎克架在加爾文肋骨處的胳膊驟然一用力,加爾文差點因為那疼痛咳嗽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