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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早就跟他說過瞞不過你——嘿,聽著,這事算我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氣,我真的沒有辦法……”
酒保的聲音在加爾文的沉默中越來越小,他深深地感到了後悔,他確實不應該答應那個人的懇求——他以為加爾文會對著他發一通脾氣,揍他一頓,卻沒有想到加爾文只是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那樣冷冰冰地,像是看著那些陌生的客人一樣看著他。
“……我真的覺得你們兩個應該好好聊聊。”
酒保最後的話語幾乎快要融化在他的舌尖一樣微弱。
加爾文將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前,挑了挑眉毛。
“他現在在休息室?”
他問。
酒保猛地抬起頭,震驚地望向加爾文。
“呃,是的,我想他已經來了……那個,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妙,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們真的應該聊聊。”
“這也是他讓你說的?”
加爾文冷漠地問。
酒保連連搖頭:“看在上帝的份上,不——我是說真的,我……”
“好吧。”
加爾文嘆了一口氣。
他越過酒保的肩膀朝著吧檯後方的員工區走去。
“接下來兩天的晚班你替我。”
他對酒保說道。
像是十字酒吧這種地方的晚班理所當然的不是什麼好差事——但是加爾文還是清楚地感覺到酒保在聽到他這句話後放鬆下來的狀態。
在陰影處,加爾文對自己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他想起了霍爾頓醫生總是對他強調的那些話——
“兇狠一點,加爾文,你得對自己兇狠一點……對其他人也一樣。”
在那個冰冷病房裡的最後時刻,維生系統堵住了那個老人滿是皺紋的口鼻,他將枯瘦的手從淡綠色的床單底下伸出來。加爾文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他看到霍爾頓醫生渾濁的眼眶裡留下的眼淚,沒錯,那個時候已經被病痛折磨太久的老人已經失去了視力,然而他的眼神裡依然充滿了對加爾文的擔憂,
“要勇敢,我的孩子,要勇敢……”
這是霍爾頓留給加爾文的最後一句話。
加爾文知道,一直到霍爾頓醫生死去,他依然沒有成為那個能夠讓對方放心的人。
在十字酒吧的員工通道里,加爾文驟然停住留腳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眼眶裡漫上來的酸意壓了回去。當他再一次邁開步子時,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冷漠和尖銳起來。
然後,他來到了休息室,將手按在門把上,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那扇酸橙綠色的膠合板木門。
很多人會將廉價酒吧的員工休息室想象成垃圾場,在他們的想象中這裡總是會發生數不盡的下流事情,然而實際上這裡是一個略顯破舊的清潔空間。在正對著門的牆壁上貼著員工守則,上面寫著“不許在員工休息室注射藥物”“不允許帶非員工人士進入”“不許弄髒床鋪”的字樣。天花板上是一盞亮白的日光燈,冷色調的光線明亮地照射著房間裡一人寬的小床,已經失去彈性塌陷下去的沙發和幾個木箱。
薑黃色頭髮的小女孩伊莎坐在一箱怪獸牌功能飲料上,往自己的作業上貼著紙條。
而在她的旁邊,一個憔悴的男人正裹在一件灰鼠色的舊風衣裡,依靠在沙發上昏睡。他的一隻手從沙發靠椅上耷拉下來,指間夾著一根已經燃盡的香菸。
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也許三十出頭,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和希臘式的深邃五官——不過就像是酒保之前說的,他看上去是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