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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底和地面形成的困籠,如同煉爐。她這會就像包裹了一層錫紙的肉片,被架在木炭上煎烤,火力旺盛,受力均勻。
要不是耳邊沒有“滋滋滋”的烤肉聲,她都快聞到外焦裡嫩的烤串味了。
從車底鑽出來,曲一弦上車拿了包煙。
倚著車門,她輕吐出一口白煙,眯眼看了看後輪。那眼神不善,似是能把車架拆得七零八落,直接變成一堆廢鐵。
她輕咬住煙,含糊地嘀咕了一句:“淨耽誤事。”
曲一弦猶豫了片刻,指腹在通話鍵上摩挲良久,遲遲做不了決定。
巡洋艦大機率是要原地擱淺,等著拖車了。
她要是向袁野求助,十有八九是原地等著車隊接應,先從荒漠撤離。她一路從玉門關追到這,寶貝愛車都折了,就這麼撤離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但繼續追下去,更不切實際。
單人單車進荒漠本就犯了忌諱,更何況現在情勢有變,她處於極端的劣勢。
曲一弦心煩,沒留意菸捲已經燃燒了大半,等露出的那一截腳腕被墜下的菸捲灰燼燙了燙,才回過神來。
她曲指輕彈了彈細長的煙身,剛要把菸嘴送到唇邊,忽的垂眸,目光落在了菸屁股上,微微一定。
隨即,她勾起唇角,笑了。
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曲一弦坐回車裡,按袁野剛給她的那串號碼,撥了過去。
接通前,她懶洋洋地倚著靠墊邊把玩著煙盒,邊打腹稿,琢磨著怎麼忽悠對方跟她一塊去搜救。
電話接通時,她清了清嗓子,“喂”了一聲。
“哪位?”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
這聲音意外得好聽,帶著熱度和厚度,莫名得有些啃耳朵。
曲一弦覺得耳窩熱熱的,自報家門時不自覺地就把音量往下降了好幾度:“是傅先生嗎?我是星輝車隊的曲一弦。”
那端一靜。
曲一弦也跟著沉默了幾秒。
有那麼一瞬間,那種油然而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幾乎讓她錯覺自己和對方是認識的。
但講道理,像“傅”姓這種到哪都吃虧的姓氏她不至於一點都沒印象。
曲一弦打算矜持點,尤其是有求於人的時候。
所以對方不說話,她也不吭聲,更不會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這種很容易引起對方誤會的問題。
所幸,對方在短暫的沉默後,很快切入了主題:“什麼事?”
現在離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多小時,曲一弦不會飛,這個時候來電話顯然是遇到事需要求助了。
對方直接,曲一弦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古疏勒河谷方向西行,有個大柴旦沙粱。我的車減震器爆了,連車帶我全掛沙粱上了。”
男人聲音又低了幾分:“底盤看過了沒有?”
“看了,減震器輕微漏油。”
他沉吟片刻,說:“減震器漏油,影響懸架部件,增加油耗。你怎麼打算的?”
曲一弦一聽,就知道對方是內行人。
她撣了撣菸灰,慵懶的坐姿也板正了些:“先開下去。”
對方似輕嘲了一聲,曲一弦還沒聽清,就聽他口吻嚴肅,警告她:“沙丘的積沙深淺不知,你判斷失誤陷車還是小事,下坡時一個不甚發生側傾或車軸斷裂,直接就交代在沙丘裡英雄就義了。”
曲一弦:“……”這人如果不是在危言聳聽就是在咒她!
“所以,原地待著,我半小時後到。”
直到結束通話電話,曲一弦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剛才……是被人撩了吧?
半小時,也就曲一弦聽幾首歌的功夫。
電臺收不到訊號,頻道里全是“呲呲”刺耳的電流聲。她耐著性子,找出上次生日袁野送她的u盤,插到接線口上。
歌有些舊,旋律倒不錯,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粵語金曲。
過了二十來分鐘,曲一弦耐心告罄。車裡待不住,她蹬著車門,三兩下爬上了車頂。
天色漸晚,這荒漠也開始起風了。
風夾著細沙,卷著地上的碎石,將停在風沙中的巡洋艦拍打得輕聲作響。
遠方,陽光剛泛出縷陳舊的暗黃,就有輛黑殼的越野繞過土臺,從層層戈壁後現身。
它迎著風,車後揚起的煙塵,似有千軍萬馬奔踏而來,身後的戈壁土堆都成了這一騎絕塵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