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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過多久凌家突然因罪致禍,再之後又有幾家被查出不軌,霍家就在其中。
說他們幾家之間沒關係吧,深究起來又死得不明不白,說是有關係吧,卻後來幾年都沒有聽得什麼訊息傳出。
更且,霍溶在霍家敗了之後便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回想他近來表現,若是死了,倒覺得有些怪可惜的。
由於黑衣人們的橫死,就連程夫人都活躍了不少,夜裡張羅著寫幾張賞花帖,說前幾日新得了幾盆名貴的牡丹,要定下日子請幾位交好的貴婦登門來賞花。
問程嘯的意見,程嘯是不答的。
他到底不曾婦人之見,以為黑衣人死了便已萬事大吉。
死了的確是好事,但誰又能知道這“好”能維持多久呢?
他要的是長治久安!
打發了來背功課的兒子出去,他揉了揉額角,又抬起頭,對著窗外的蘭花看了會兒,起身走出門檻。
家丁忽然進來,險些與他撞了個滿懷:“湖州那邊來信了,說有關於沈長纓的新訊息!”
程嘯立時頓住,看過來。
杜漸洗完澡,正準備穿衣,家丁走進來:“大人有事傳喚。”
到了書房,程嘯正在吃茶,旁邊支著個小茶爐,一壺水正嗚嗚地作響。
在程嘯示意下他在茶桌這邊落坐,程嘯執壺給他斟了杯茶,推過來,輕勾了一下唇角,說道:“聽說今日沈將軍追賊追得甚為積極,知道有人滅口,她還要追上去擒賊?”
杜漸不知他葫蘆裡要賣什麼藥,雙手接了茶,說道:“她奉命擒賊,想來總要做做樣子給人看看。”
“我看沒這麼簡單吧?”程嘯抬眼,“做做樣子而已的話,如今人死了,她是不是該回營了?但到如今為止,我也沒看出她有任何想走的意思。”
杜漸也不知道沈長纓要如何應對這個局面,雖然說她現如今撤了於他來說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是他看得出來,她如今也想揭開程嘯這案子真相。
哪怕她是想立功也好,又有了別的什麼想法也好,她如果能留下來,對他自然也是有益的。
更別說,他還在等佟琪回來。
他不說話,程嘯也沒在意,揚揚眉,他又說:“你真不知道沈長纓是什麼人?”
他抬頭,目光微閃。
程嘯笑了下,斂色道:“武定侯凌晏,你聽說過嗎?”
杜漸腦海裡迅速浮現凌家上下的姓名排行,不著痕跡道:“就是三年前已經死去的武寧侯凌晏麼?”
凌晏的死曾經在京師引起過巨大震動,京外或許不曾關注,但作為杜漸,他卻不可能不知道。
沈長纓跟凌家……
他抬目未及言語,程嘯點點頭,笑容已經又深了點:“我也是才知道,凌晏的妻子姓沈。十三年前,凌夫人弟弟的遺孀故去,留下孤女一名,大名叫做沈瓔。
“凌晏與夫人將沈瓔養在身邊,未料,三年前沈瓔親手把養育她長大的姑父給害死了。
“這件事,你想必也有所耳聞。”
杜漸神色漸漸凝住,目光在程嘯臉上膠著。
三年前武寧侯凌晏涉嫌包庇逃犯,被金林衛的人堵住在北城門外三十里處。
由於金林衛沒有確鑿證據,兩廂僵持不下多時,這時凌夫人撫養在身邊的內侄女突然到來,不是來替姑父解圍,反而是來指控凌晏包庇之事實的!
凌晏放馬前衝時,被金林衛放箭將他射死。
由於凌家的威望,以及凌家對沈瓔的有目共睹,這件事情在京師掀起巨大風波,凌晏雖然不是被沈瓔親手所殺,卻無論如何也是因她而死。
事情真相後來雖然不了了之,但她的指控聽起來卻更像是一場別有居心的預謀。
而程嘯說,沈長纓就是害死自己親姑父的那位凌家表姑娘……
“想不到吧?”程嘯十指交叉擱在腹上,臉上是無盡的散漫和譏誚,“這個看上去精幹老練的年輕女將,居然會是京師城裡大名鼎鼎的‘白眼狼’!
“凌晏曾經威震四方,只怕更是到死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死在自己親手養大的侄女手上!
“這還真就難怪她年紀輕輕就有當上副千總的本事了,一個都不惜對於自己有數年養育之恩的親姑父下毒手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她辦不到的?”
程嘯笑容漸漸斂去,目光裡的光影正張牙舞爪。
杜漸屏息半晌,捏著杯子的拇指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