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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堂富貴,竟似盛不住他周身的蕭寂。
霍溶緩步到了他跟前,也看著他手上。
先前在議廳,佟琪呈上去的婚書被凌淵拿走後一直揣在他手裡沒還。
這東西他自然是要來討回去的。所以,凌淵就算是等著他上門,也是有道理的。
“知道它的來歷嗎?”霍溶自行拖來張椅子,自若地坐在他對面。
凌淵保持原有的姿勢靜默了又有半晌,才緩緩直身,揚起手裡的紙放到一邊,“她去通州的次數極少,十年裡總共也只有兩次,第一次還很小,第二次是在那年冬月。
“這婚書她是怎麼跟你籤的?這指印又是怎麼按下的?這‘沈琳琅’又是怎麼回事?”
他目光炯炯,自有上位者的氣勢:“你履歷寫的是祖籍雲南,聽這口音卻不像。——做了假的?”
稍頓,他半闔眼打量他,又漫聲道:“做了假檔案的霍將軍從兵部到衛所都沒有人看出破綻,看來來頭不小。四年前就盯上了她,四年後又追到了南康衛,霍將軍對她有什麼目的?”
這便是當下盛名遠播的武寧侯,即便句句犀利入骨,也不見他有半分失態。
霍溶望著他,緩緩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聽說侯爺去找過她了?”霍溶不躲不閃回視過去,“侯爺久居高位,一定還沒有想過,為什麼她今日要承認這紙婚書。”
凌淵眼內有銳光。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霍溶收斂神色,散漫靠住椅背坐著的他,隱隱間也有著睥睨天下般的泰然,“她的昏迷是個陰謀。你們以為的她在佃戶家昏迷的那段時間,實質上她跟我在一起。”
凌淵抬頭。
“你知道是年遭災的錢家嗎?”霍溶道。
凌淵收回目光,半日道:“詹事府主薄錢滁,三年前捲入東宮內政,犯事被誅。”
“她為什麼會跟你在一起?”答完,他問。
“她跟我一道墜崖,後來其實並沒有被什麼佃戶救下,反倒是她救了我。所以失蹤到錢滁家出事這段時間,她都因為被追兵圍困而跟我呆在通州城西的山上。
“婚書就是那個時候立下來的,那半個月裡她一切正常,但是之後她離開我,卻是在佃戶家醒來。”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包括佃戶在內的這夥人他們並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我。
“只有我知道,那是他們編造的謊言,而這紙婚書,就是證據。”
凌淵緊鎖的眉宇掩藏不住寒光也藏不住驚愕。
“當真?”他嗓子眼有些乾啞。
“如果是假的,這張婚書不可能會存在。”霍溶漠然回道,字句之間盡顯凝重。
屋裡陷入靜默。凌淵再度失神。
半晌,他道:“她從來沒有跟我們提起過。”
“她自己都不知道,你讓她怎麼提?”
凌淵又看過來。
霍溶執起婚書,端詳著上方字眼:“她在離開我之後到佃戶家之前,遭遇了一些事情,她受過重創,結果也就是你們在佃戶家看到的那個時候的她。
“她把和我在一起的這段記憶全部忘卻了,包括我這個人。從始至終她只記得墜崖到醒來後她是在迷糊昏睡之中。”
徐將軍憑什麼質問我?
“你的意思是,她當年的創傷是人為所致?”凌淵瞬間找到關鍵,“佃戶是什麼人?”
“不清楚。”霍溶收了婚書,抬頭看過去,“前陣子我派了人去通州查過,但她說的那佃戶已經找不到了。
“這跟我預想的結果一樣。
“可是畢竟我沒有實地去過,當時除了大病初醒的她之外,也只有你算是最有力的見證人。
“所以我以為,比起糾結她的歸屬,或者想要針對我,眼下的你更應該立刻遣人回去,或者親自回去調查這件事情。
“不管怎麼說,武寧侯的勢力和實力都大有用武之地。我覺得,這些人不曾殺她,卻只是讓她失憶,一定不是偶然的事情。”
凌淵凝眉沉思。“你認為是什麼事情?”
“目前已知有關聯的事情是錢家。但是她告訴我,她回到京師之後,又無故昏迷過一次,而那個時間,恰恰好是令尊遇難之前的那一日。”
凌淵默然,半晌道:“那是初七。她跟著家父家母去兵部侍郎家做客。”說完他看過來:“你的意思是,她的昏迷,也跟家父的事情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