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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酒樓她還暗自感慨過一番,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與宋家子弟有了交集而不自知。
佟琪跟大夫打聽好好些話,又抓了藥回來,見長纓跟個帶孩子的青年聊得火熱,留了個心眼兒,旁聽了幾句之後走過來:“少夫人,客人還在酒樓裡等著,咱們是不是先回去?”
他打量著這年輕人,只見清秀爾雅,透著靈氣,打扮也不俗,不過比起霍溶來還是差出不少。
長纓的確無暇多留。
宋遇聽聞這聲“少夫人”,也隨即道:“幻哥兒才回湖州不久,尚且沒結下什麼夥伴,上回多虧了將軍解圍,回來後他念叨將軍不止,卻又未曾問得將軍尊名。
“可巧今日遇上了,先行謝過。改日在下再帶幻哥兒登門致謝。”
客套話而已,長纓也未放在心上。她彎腰跟宋鈞打招呼:“下次若再見,我還教你幾招。”
酒樓這邊,凌淵發了話,諸將們哪裡還敢懈怠?烈酒一輪接一輪地上,少擎擠都擠不上去。
霍溶初時還有些周旋之意,到後來也就破罐子破摔,喝到日落黃昏,堂會唱的什麼壓根沒人關心。
好在多是駕著馬車來的,醉醺醺的一個個丟進車裡也不妨事。
凌淵沒醉,徐瀾更沒醉,出來看到癱成了一團泥的霍溶,二人勾唇互視,瀟灑倜儻地打馬回去了。
譚紹看到站都站不好的霍溶,當下指著長纓:“這是你家的,你帶回去拾掇著!”
長纓對霍溶今兒要遭罪早有預料,凌淵那人雖然話不多,也輕易不鬥心眼子,可動起手來絕不會有什麼軟和的餘地。
但霍溶這是自己找罪受,她雖然看著覺得挺不是模樣,卻也沒打算搭理。哪裡會想到譚紹居然直接指了給她?
旁邊李燦等人還紛紛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這事兒換誰也不合適。”
長纓站了半刻,上了馬車。
出城一路霍溶大半個身子都斜壓在長纓身上,長纓好在是學過武,扛得住,沒言語什麼。
到了霍家,佟琪管速接手扶著他進了屋裡,又打了水來,她看了看四下,沒有丫鬟,便擰了帕子幫他擦了手臉。
冷水帕子壓在臉上,霍溶被壓得清醒了兩分,睜開眼看到她,迷迷糊糊抓著她的手坐起來,喊她“琳琅”。
佟琪他們點了燈,而後皆退出去,屋裡陡然安靜下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著,在燭光下看著她,問她:“冷嗎?”
眼下五月天,冷什麼冷。
長纓靜靜看著他發癲。
他卻將她手拾起塞入懷裡,含糊地道:“放裡頭捂著,這裡熱,不然回頭又長凍瘡。”
酒氣隨著他氣息一波波撲在臉上,把長纓也弄得臉上熱起來。
她抽手道:“躺下吧,醉成豬了都。”
霍溶不肯躺。反將她抱在懷裡,頭低在她頸窩之間,深深吸氣:“琳琅,琳琅。”
長纓沉默著,推開他。
燭光映著他的眼,星亮星亮的,竟有幾分無邪的味道。
他還抓著她的手,低頭將她的手心貼在側臉,半闔著眼在蹭她,仿如一隻沉溺於冬日陽光裡的小狗崽。
長纓心緒隨著光影也有些搖晃。
她想起他當初在酒館裡跟她搭訕時的孟浪,他在程家小姐面前的無謂,在湖州再遇她時的冷淡,再有後來的種種面目,沒想到他是這樣複雜的一個人。
凌淵問她瞭解他嗎?她不瞭解。
眼下他醉話裡喚著琳琅,在提醒她,他還有著一段跟她的過去,而她腦子裡卻找不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