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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將太極殿加以修葺,我們成婚之後,便一道住在那兒。”
顧景陽又為她剝了幾個, 擱在白瓷盞上, 這才起身往一側去淨手, 用帕子擦了, 回身道:“你不是要入宮小住麼, 若有要修改的, 也儘可以提。”
謝華琅拈起一顆葡萄送入口中,思及一處,動作忽然一頓:“九郎,我能問你件事嗎?”
顧景陽到她身側坐下,耐心道:“什麼?”
“你,你怎麼會住在宮外觀中呢?”謝華琅心中猶疑,故而聲音也低:“我先前所見,你似乎極少留在宮裡。”
顧景陽聽得微怔,頓了頓,又握住她手,道:“因為我是在那裡出家的,也在那裡住了很多年,即便後來登基,也仍習慣住在那裡。”
謝華琅見他似乎沒有動怒的意思,心中微鬆口氣,大著膽子問道:“怎麼會出家呢?昔年太宗文皇帝過世,天后不是隻令你潛修祈福嗎?難道說……”
“我會出家,並不是天后強逼,而是我自願的,”回想起往昔,顧景陽面上有些唏噓,感懷道:“那時我還很年輕,同你現在一般大,驟逢劇變,真有些萬念俱灰……”
謝華琅那時才剛出生,自然不知內中如何,然而只見這些年來宮廷朝堂之中的種種紛雜,便知那一年是何等的腥風血雨。
太宗文皇帝忽發急病,去的突然,死前甚至沒有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
先帝驟然接手這偌大天下,面對億兆黎庶與朝堂諸君,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惶惶,但對於備受太宗冷眼的鄭後而言,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先帝仁弱,鄭後剛決,太宗唯恐長孫來日受制於母親,便將他抱到身邊教養——參照顧景陽兩個胞弟的懦弱性情,這實在是一個極其英明的決定,但與此同時,也使得這對母子之間的情分淡薄到了極致,等太宗毫無預兆的崩逝之後,全然爆發開來。
長孫與太孫只有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天壤之別,只消太宗昔年多走一步,冊長孫為太孫,縱使鄭後有千百般本領,怕也使不出來。
先帝是子,太宗是父,兒子怎麼可能違抗父親的命令?
可惜,太宗終究沒來得及走那一步。
而顧景陽,為此付出了長達十六年的代價。
人生有幾個十六年?
謝華琅想到此處,感慨之餘,又覺心疼,反握住他手,低問道:“那些年,九郎是不是過得很艱難?”
“天后其實也沒有令人苛待,衣食用度如常,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覺得度日如年,”顧景陽嘆口氣,忽又失笑:“不過,比起阿昴來,我的境遇要好多了。”
他此刻的笑意,顯然不是釋然,更多的是譏誚。
謝華琅同他相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流露出這種神情,詫異道:“阿昴——”
顧景陽道:“就是章獻太子,周王的父親。”
謝華琅明白過來,禁不住嘆一口氣。
太宗駕崩,長孫潛修,先帝便冊立鄭後的第二個兒子為儲君,做了太子,然而他的一生,比顧景陽這個兄長還要慘淡。
先帝后期,有人檢舉太子意圖謀逆,私藏兵器於岳家,朝野震驚,鄭後斥責太子忤逆失道,族太子妃母家,又將太子廢掉,逐出長安。
那時正是冬日,廢太子被趕出長安時,連冬衣都不曾穿,狼狽至極,是魏王再三懇求,方才略加寬待。
即便如此,不過幾個月之後,長安便有使臣前往,逼令廢太子自盡,為平息天下非議,鄭後將那使臣貶謫他鄉,然而不過一年,便重新起復,其中內情如何,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