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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那種絕望的,謝華琅只是聽,都覺得心中惶惶,更不必說顧景陽這樣曾經親自經歷過的人。
“我自幼長在太宗膝下,同天後並不親近,先帝是很溫和的,然而他的溫和在分潤給父母、妻子、以及所有兒女之後,能留給我的,其實也沒有多少。”
“我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阿昴是第二個,我想,在我與阿昴剛降生的時候,他們都是由衷愛護我們的,可最後呢?先帝迫於局勢,向天後妥協,其實就是捨棄了我,後來,也是他坐視阿昴的死。天后畫地為牢,將我幽禁,逼殺親子,燕啄皇孫……”
“我與阿昴,都是他們的至親之人,”顧景陽不忍再說下去,長嘆道:“枝枝,虎毒尚且不會食子啊。”
謝華琅心中便如同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喘不上氣,這樣慘烈的悲劇面前,任何語言似乎都是多餘的,她伏在他懷裡,輕輕抱住了他。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九郎。”
“孔子曾經說,苛政猛於虎也,但我覺得,權欲之毒更甚,即便是至親骨肉,都經不起它的腐蝕,真不如斬斷塵緣,落個清淨,索性出了家。”
顧景陽回抱住他,聲音低柔:“再則,那時候朝不保夕,更沒有娶妻生子的念頭,後來習慣了一個人,倒覺得也很自在。”
謝華琅聽他語氣轉柔,微微一笑,道:“現在呢?”
“現在覺得,有枝枝在身邊,就是最好的事。”
“世間機緣也真是奇妙,”他垂眼看她,目光溫和:“我十六歲出家那年,枝枝尚未降生,等枝枝十六歲的時候,卻要做我的妻子了。”
謝華琅笑道:“天作之合。”
“那日你忽然闖到觀中去,一嘴歪理,卻說的人無從應對,當真伶牙俐齒,”顧景陽似乎想起什麼,露出幾分笑意:“我那時還在想,這樣一個小姑娘,該生了一副怎樣的面孔,後來見你解下帷帽,那一剎那,我覺得四遭彷彿都亮了。”
謝華琅道:“那本來就是白天呀。”
顧景陽輕笑道:“但你像是太陽。”
……
封后的聖旨降下,長安似乎都沸騰了,當日便有人登門致意,送禮相賀,謝家也忙碌起來。
如今尚未行婚典,但畢竟已經有了旨意,謝華琅當然不會在出門見客,去見過元娘、憲娘,一通寒暄之後,便老老實實的留在府中。
這日午後,天氣還是悶悶,她往樓閣上去透氣,剛上二樓,卻見那兒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謝朗執一把摺扇,信手搖了幾下,見她過來,俊秀面孔上浮現出一絲揶揄:“呀,是皇后娘娘來了。”
謝華琅捉起案上楊梅砸他:“你也來笑話我了!”
謝朗堪堪接住那顆楊梅,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來日還要多仰仗娘娘呢。”
這位府上三郎,慣來以瀟灑不羈聞名,才華是有的,只是太過放蕩,有失端正,著實是叫謝令頭疼。
謝華琅同這堂兄親近,便打發採青採素退下,落座道:“三哥,阿瑩姐姐都要嫁人了,你可是她的哥哥,還沒個譜兒嗎?”
據她所知,叔母劉氏可是同母親抱怨過這兒子好多次了。
“我若娶妻,便要娶一個真心喜歡的,好好待她,”謝朗笑道:“只是她還沒有來,我得再等等。”
謝華琅先前也曾含蓄問過幾次,只是都被他敷衍過去了,今日聽他如此言說,倒是一滯:“哎,三哥想求個一心人嗎?”
“怎麼,”謝朗道:“只許你們女郎求,不許我求?”
“那倒沒有,”謝華琅詫異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
謝家門風嚴正,從沒有寵妾滅妻之事,但即便如此,上至謝偃、謝令,下至謝允謝粱,都是有姬妾的,謝華琅身為女郎,其實不喜歡這種行為,但身處這世道,也不會因此覺得父親、叔父和兄長們有錯。
時代風氣如何,並不是她一己之力便能扭轉的。
只是沒有想到,謝朗這位慣來灑脫不羈的堂兄,會有這樣迥異於世間男子的想法。
謝華琅心中有些感觸,正待問他幾句,卻聽謝朗先一步道:“你怎麼了?不是同陛下兩心相悅麼,怎麼還面有憂色?”
謝華琅詫異道:“哪有?”
“明明就是有啊,只是不甚明顯而已。”謝朗側目看她,含笑道:“你在擔心什麼?”
謝華琅被他問的滯住,下意識想否認,然而仔細思量之後,忽然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