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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謝華琅早有猜測,對此並不奇怪,沉聲道:“你是妾室,即便淑嘉縣主死了,也不能扶正,她若不生子,你也別想生。算是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她?”
柳氏嘴唇動了動,似是傷懷,淚珠兒忽然從那雙妙目中滾了出來,她又一次叩首,痛聲道:“先夫人於婢妾有恩,她含恨而死,婢妾焉能無動於衷?”
謝華琅目光微動:“怎麼說?”
“娘娘容秉。”柳氏自覺失態,絲帕拭淚,徐徐道:“婢妾原是鄭家豢養的家伎,沒人當婢妾是個人。那時郎君還沒有娶縣主,老爺在朝中又不偏不倚,兩家便有些不睦。那日郎君與夫人往鄭家去行宴,鄭五郎故意將郎君灌醉,見郎君不能再飲,便故意用高樽逼酒,說郎君不飲,便是嫌主家侍奉不周,要殺奉酒的家伎謝罪……”
“後來,”許是觸動情腸,她眼淚重又落下:“是夫人替郎君飲了,救了婢妾性命,鄭家五郎見壞了事,惱羞成怒,便拿婢妾洩憤,叫帶出去杖責,也是夫人相求,將婢妾帶回了謝家,如此恩情,豈能不報?”
哥哥們房中的事,妹妹當然不好過問,這種舊事,謝華琅從前也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並不會有任何妨礙,只是幾年前的舊事,又不是幾十年之前,只要有心,便能打探的出。
謝華琅瞧她一眼,不動聲色道:“既然先嫂嫂與你有恩,你怎麼又做了哥哥的侍妾?”
“婢妾既受先夫人大恩,絕不敢有妄念,”柳氏正容道:“那時先夫人懷了身孕,才叫婢妾去侍奉郎君的,此事夫人、郎君與隋家皆知……”
謝華琅點點頭,不再提及此節,目光在她面上一瞧,忽然道:“你既深恨淑嘉縣主,除之而後快,難道,便沒有想過要害蘭汀嗎?”
“婢妾絕不敢有此念!”柳氏叩首道: “淑嘉縣主害的先夫人殞命,固然有過,但她死之後,便一筆勾銷,孩子是無辜的。”
“再則,”她懇切道:“婢妾也是母親,小縣主也是郎君骨肉,先夫人於婢妾有恩,郎君於婢妾同樣有義,豈敢身受謝家恩澤,卻害謝家骨肉?”
謝華琅從前都沒怎麼正眼打量過柳氏,今日聽她說完,倘若都是真的,倒覺得是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同樣的事情,若換了別人,未必會肯如她這般盡心報恩。
“最後一個問題,”謝華琅心下微沉,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一錯也不曾錯開:“你畢竟只是侍妾,許多事情有心而無力,若說只憑你一人,便能置淑嘉縣主於死地,我是不相信的。”
柳氏情緒已然平復,面色恬靜,道:“的確是婢妾一人所為,與旁人沒有干係,娘娘若要懲處,婢妾甘願承受。”
謝華琅靜靜看她一會兒,心中五味俱全,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輕嘆口氣,吩咐道:“你說的這些,我會吩咐人去探查的。你也記得,從此以後要爛到肚子裡,否則,對你,對二郎都不好。退下吧。”
柳氏再次向她叩首,站起身來,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
現下是正月,但天氣仍舊是冷,風吹過的時候,似乎能輕而易舉的穿透幾層衣衫,一直吹到骨縫中去。
這樣冷的天氣,謝華琅卻還是穿上大氅,出門去了。
顧景陽早先贈與她的那隻牡丹鸚鵡,已經成了謝朗的囊中之物,大概是因為相處的多了,見到他之後,可比見到謝華琅親熱多了。
謝華琅最開始的時候,心中還有些不忿,等到後邊兒,便自己想開了:一隻鸚鵡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有郎君呢。
從前每次見了三哥,她都是由衷的覺得放鬆,然而聽了雲娘與柳氏的話,卻覺得自己之前太過想當然,也太過不了解他了。
天氣雖冷,這時辰謝朗卻仍舊歪在他慣常待的地方,見了謝華琅,他也不曾起身,只瞧了一眼,招呼道:“來了啊。”
他生的疏朗,眉宇間頗有些英氣,只是神態太過漫不經心,總容易叫人忽視。
謝華琅沒有在他身側落座,低頭瞧著自己腳尖,躊躇一會兒,才抬起頭,靜靜看著他,道:“我今日,見過柳氏了。”
謝朗既沒有驚訝,也不覺慌亂,只是淡淡“哦”了一聲,問:“然後呢?”
謝華琅見他如此,忽然惱火起來,一推他肩膀,道:“你站起來跟我說話。”
謝朗身體前傾,仔細瞧了瞧她神情,終於像個癱瘓多年的患者一樣,慢吞吞的直起身了。
謝華琅板著臉道:“我說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