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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人,保護不了自己的隊友,他喜歡的人現在在痛苦,他的隊友為了他犧牲了。“那一槍打在他胸口,也打在了我心上。”霍知行看著嫋嫋的煙霧成形又散去,“那之後,我沒辦法面對其他人,也沒辦法面對自己,我覺得是我殺了他。”童秋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霍知行,像是在面無表情地扒開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給他看。“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被愧疚折磨得躲在醫院不肯見人,我害怕,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人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但我還是不敢面對他們。”霍知行說,“後來,我歸隊,但很快就發現我沒辦法再繼續了。執行任務的時候我變得謹小慎微,好幾次因為這個,錯失良機。我去看心理醫生,可問題也沒得到根本的解決。再後來,我提出轉職,只要我留在刑警大隊,不管做什麼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我覺得我的隊友一直跟著我,他不怨我,但我怨我自己。”童秋摸過煙盒,也點了支菸。“人吶,最難治的就是心病,‘愧疚’這種情緒一旦產生,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霍知行苦笑著看向童秋,“所以,其實我大概能理解你現在的感覺。”童秋被煙嗆得眼睛通紅,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霍知行好像哭了。原來大家過得都很累。他把煙叼在嘴裡,握住霍知行的手腕把人拉過來,兩人面對面站著,下一秒,童秋抱住了對方。童秋的擁抱溫暖又柔軟,霍知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也不知道兩人究竟是誰在安慰誰。童秋的手指重新夾住煙抽了一口後拿開,他像嘆息似的說:“我們都是罪人啊……”霍知行皺緊了眉,把人抱住:“是,為了贖罪,以後是不是應該更努力地活下去?”童秋笑了,點了點頭,把臉埋在霍知行肩上,悶悶地回應了一句:“嗯。”因為愧疚,心生魔障,霍知行離開刑警大隊調到了三湖派出所當個普通的片警,而童秋,他想了想說:“我離不開學校。”兩人放開彼此,都掐滅了煙,關上窗戶,回到了茶几旁。霍知行重新給他接了杯水,賽塞到他手裡。“過陣子吧,我想找校長聊聊,一來是道歉,二來是道謝,”童秋喝了口水,輕聲說,“三來,明年我就不帶班了。”童秋來學校沒兩年就開始當班主任,他今年才三十三,卻已經帶出了兩屆高考生,這在他們學校是少有的,他喜歡當班主任,因為喜歡陪著孩子們成長的這種感覺,有人覺得五年是一個輪迴,有人覺得十年、十二年是一個輪迴,但對於他來說,三年就是一個輪迴,在每一個輪迴裡成長的不僅僅是學生,還有他自己。老師與學生是互相成就互相陪伴的關係,他愛這種關係。只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必須得暫時停下來了,他走不動了。坐在他身邊的霍知行用力捏了捏他的腿對他說:“我支援你一切的決定。”童秋看向霍知行,今天這個人沒穿警服,就是再尋常不過的樣子,曾經童秋覺得自己對脫下制服的霍知行沒什麼感覺,至多當他是個好人,在心裡把“好人卡”發了一張又一張,可是這個晚上,他突然發現,這個人不管是否穿著那身衣服,都足夠讓他覺得安心。 自從肖可然出事之後, 學校裡氣壓就變得格外低, 但好在, 她那個樂忠於吃女兒人血饅頭的爸爸總算不再來學校鬧了, 秩序終於慢慢恢復。一切都好像重新迴歸了風平浪靜,但實際上, 發生過的事無法抹去, 離開的生命再回不來。童秋有時候坐在辦公室會發呆,肖可然自殺前寫給他的信就放在抽屜裡,他再也不敢碰。他已經跟學校申請了明年不帶班,只做兩個班級的任課老師,一開始領導會勸他, 後來見他這麼堅持, 也看出他狀態需要調整,就不再勉強。“童老師又發呆呢?”一聽見這說話聲,童秋回了神, 一抬頭看見那嘴巴跟腦子都挺毒的老師,當即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笑著說:“薛老師沒課了?”這時不時就夾槍帶棒諷刺童秋的老教師摘了眼鏡,又端起了水杯:“沒了,不過我說啊, 剛才我從你們班門口過,那學生一個個死氣沉沉的,你別給他們太大壓力。”“我哪兒能啊, 他們就是高考近了,課間也不鬧了。”童秋收拾東西準備去班級陪著大家上自習, 他可受不了跟這位獨處。“你也就那麼說,要不是壓力大,能出那事兒麼。”“……”童秋都把書抱在懷裡了,聽他這麼一說,重新放回去,站在桌邊笑著說,“薛老師,您這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