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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辛苦,”天子負手轉身,向曇山輕輕頷首道,“大師亦不必多禮。”
實際勿論他說不說這一句,僧人在這君前也只執佛禮——佛子跪佛,不跪君王。
“讓那老頭兒別藏著躲著了,出來吧。”
以邊湧瀾的耳力,入殿便聽得東暖閣內有一道粗重渾濁的呼吸聲,想來不會是夏春秋,而是那位不知該說他是膽小如鼠,還是膽大包天的西南王。
話音甫落,便見夏春秋隨西南王自東暖閣中轉了出來——挽江侯亦知他前腳入了城門,怕是後腳就有人飛信通傳,這倆老頭兒是專在這裡等著自己,只是他們身後還立著一位目光渙散的年輕男子,卻是從未見過,不知到底是何身份,竟敢在聖駕前如此心神不屬,魂飛天外。
“這位大師,你先前與朕說過什麼,便再說一遍吧。”
天子看向夏春秋,語氣無波無瀾,面色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正是君王應有的七情不露之貌:“君前無戲言,這個道理,大師自然明白。”
“二十六年前,初秋時分,各地有異象頻生,其中……”
老僧亦手執佛禮,抬眼望向曇山,半句廢話沒有,盞茶功夫,已把事情細說分明。
“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當今天子雖沒什麼詩畫才情,聖賢文章倒確實是熟讀於胸,當下引典問曇山道:“大師可也有什麼想與朕說的?”
“…………”
僧人默然不答,挽江侯亦啞口無言,只覺腦中轟鳴,便再說不出一個字——他可從不知道,入那所謂的仙境還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說!
不僅他不知道,曇山恐怕也全然不知情——倘若僧人知道,便絕不會不告訴他;倘若自己知道,便絕不會讓僧人攜印回京!
夏春秋口中說的不是別的,那是長生不老——歷代帝王,拜佛訪道者、篤信方術者、勞民傷財者,求的是尋仙的機緣嗎?
求的是那機緣背後的千秋萬載,長生久視!
便是挽江侯再瞭解當今天子,他也絕不敢道,會有哪位帝王在這份長生不老的說辭面前毫不動心。
“君前無戲言,這道理老衲自然明白,”曇山垂眸不言,夏春秋卻從旁道,“我一個人的話,自難取信於人,但這位孟公子的生身父母,家中老僕,鄰里街坊,聖上俱已親自見過,難道那麼多人都有膽量欺君不成?”
“…………”
“如這十餘人的話仍不能盡信,聖上自可命人走訪渝城,挨家挨戶問過——二十六年前,那滿城重賞尋人的告示,當是仍有許多人記得。”
“…………”
“師侄,交印吧——這印不是你的,不是我的,”老僧含笑,慢聲道,“這天底下的每一件物事,都是皇上的。”
僧人不語、不動,卻突聞殿中響徹一聲金鳴——挽江侯身上佩刀已非囚龍,不過是路上隨便買的一口普通兵刃,但哪怕只是凡鐵,卻亦在武者心念甫動間,自鞘中長聲銳鳴。
“大膽!”
皇上還未說什麼,老王爺卻可算瞅準有個諂媚立功的機會,上前一步,怒指著挽江侯道:“御駕前不卸兵刃也就罷了,你竟敢……”
“無妨,”聖上卻擺手,淡聲打斷他道,“朕的挽江侯在這裡,朕就沒什麼可顧慮的。”
帝王心術,別的不提,拿話擠兌人那是一等一的擅長——天子一句話,便擠兌得邊湧瀾一口刀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總算知道當日那個落款,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小公子莫怕,若要開印,自不必非要取你的神魂,我這師侄隨身那頭異獸……”
夏春秋口中又說了些什麼,邊湧瀾已是顧不得聽了——心亂到了極處,反而靜了下來,只全心盤算若帶曇山殺出宮去有幾分把握——他太瞭解面前這位帝王,心知殿內殿外,雖看上去全無防備,但恐怕人是埋伏在了殿頂。
既然以他的耳力,都聽不出埋伏了多少人,那便定個個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手。
“……莫要以為你們還能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又能逃到哪兒去?”
邊湧瀾再回過神來,便聽那絮絮叨叨的老王爺滿口阿諛之詞道:“聖上仁善,不與你計較,你還不趕緊放下刀兵,將功贖罪?”
“…………”
“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闔家百口人命想一想,”西南王先前得了皇侄兩分好臉色,說話間膽子便大起來,一甩袍袖道,“難不成你還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你敢跑,本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