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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和宴隨一起給十年後的對方寫了封信,我說想跟她有個家,後來才反應過來有個家首先得結婚,不然沒法稱為家吧,仔細想想,其實好像也沒那麼可怕,有她陪著,應該每天都會很開心,就像從前你和爸爸一樣。不管了,這麼久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只是我突然很難過,不管多難,爸爸可以回來,灼灼可以長大,宴隨可以陪我,唯獨你怎麼都求不來了,沒有哪怕零點零一的機率,我家裡永遠不會有你了。」
再後來,他幾乎不再跟母親提她。
中間的這些年,他依然斷斷續續給母親傳送郵件,頻率對比頭幾年有所降低,說工作上的煩心事,說傅明灼的難纏。
唯一一次間接提到,他寫道:「我好像真的沒法喜歡別的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一點也不想當情種,別說是你們倆遺傳給我的基因,不想要。」
……
再然後,是重逢。
他給母親的信中,重新有了她的身影。
第一次提及,他說:「灼灼知道了,我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還是比我想象中早了太多,我真的很想讓她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快快樂樂地長大。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妹妹。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承受這些,為什麼這麼不公平。陪她來看你的是宴隨,我們重新開始有交集了。」
第二次提及,他說:「我給你們拍了張合照。」
……
還有一次,宴隨根據日期和時間,判斷出來那是他們第一次上床,他寫到:「我今天很開心,前所未有的幸福。不過原因不方便告訴你。」
「我看到了她的信,我打算求婚了。恭喜你,你要有兒媳了,我帶她來看你,上一次你見過了,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
迄今為止的最後一次提及,正是鬧得最兇的時候,他說:「媽媽,如果你在天有靈,請保佑我們永遠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分開。」
成百上千封信件中,宴隨不難注意到,傅行此從來沒有求過母親任何事,無論是放棄夢想之際的痛苦和掙扎,還是想讓父親迴歸家庭的期盼,亦或是對傅明灼的擔憂,他從來不曾祈求母親的庇佑,不曾將希望寄託於活著的人無法參透的神秘力量,儘管這道力量玄之又玄,有時甚至有難以用科學解釋的效果。
他對母親說的最多的,永遠是“照顧好自己”和“你在那裡一定要好好的”,他似乎只想她在另一個世界平安無虞,因而不忍心為了一己之私,拿任何塵世的瑣事麻煩叨擾她。
唯獨除了這一件,他向母親求一場白頭偕老永遠不分離。
會議結束很晚了,傅行此從會議室回辦公室,在門口一邊扯松領帶一邊問下屬:“她睡了?”
下屬答說:“回傅總,宴小姐沒有出來過,也沒有叫過我們,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傅行此蹙眉。妝都不卸就睡?這作風不像她。
他輕輕按下門把手,推門而入。
宴隨就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響,抬頭看他。
兩廂對視。
“怎麼了?”傅行此問道,從宴隨的眼神中,他看出她有情緒,而且這情緒不小,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沉得他感到不安。
宴隨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朝他走來,猛地撲進他的懷中。
傅行此把人摟了個滿懷,無心為她久違的主動和這主動背後代表的意思欣喜,他摩挲著她後腦勺毛茸茸的頭髮,試探著問道:“還在生你媽媽的氣?”
宴隨搖頭,在他熟悉氣息的包圍中,眼眶忍不住紅了。
他卻預設了她是承認的意思。
“不要把氣話當真,實在氣不過,你可以一直住在我這裡,大不了不跟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哥哥罩著你。”
宴隨設身處地地替傅行此想了一下, 覺得如果她是傅行此, 她肯定不希望自己九年來寫給媽媽的悄悄話被別人看到, 畢竟那些信幾乎囊括了他這些年來所有的脆弱。驕傲如斯的人, 怕是會感到難堪。
轉念一想, 他把手機給她,就得有老底被扒乾淨的思想覺悟, 別以為郵件就萬無一失沒人注意,她這不就注意到了嗎。
但是不管怎麼說,宴隨心裡那點偷看別人隱私的心虛揮之不去,以至於她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只知道把頭埋在他胸口做鵪鶉狀, 抱著他不撒手。
傅行此只當她還在生母親的氣, 任由她抱了半天, 本著轉移話題外加活躍氣氛的目的,最後他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