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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灼深吸了一口氣,手在細微地抖,被她不動聲色掩住,一口將苦澀的藥汁喝下。
一張明豔的桃花面頓時糾成了一團,心底極想喚安夏拿一碟子蜜餞過來,又礙於霍裘在一旁冷著一張臉,只好抿抿唇閉著眼睛嚥下那股苦味。
霍裘瞧著她那偷偷齜牙的表情,眼底漫出清淺的笑意,周身如冰的氣勢齊齊瓦解。
她從未在他跟前展露過這般生動的模樣。
待喝完了藥,唐灼灼眼底都已包了一汪晶瑩的淚,安夏在旁邊見著,頭低的不能再低地端上一碟子蜜餞。
這才好過了一些。
人果然是隨著時勢而變的,她在冷宮多大的苦都吃過了,如今再躺在這綿軟的床榻上,卻是連一碗藥都覺著苦了。
殿裡伺候的人進來換了香,又開了一小扇窗子透氣,屋裡的藥味才稍稍散了些,夜色入屋,又帶了些許寒意。
唐灼灼低垂著腦袋,纖柔的手指將錦被戳出一兩個小坑,坐在床沿邊的男人存在感太過強烈,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手指修長,交疊在月色的錦袍上,身上的薄荷味與殿裡的混在了一起,她腦子突然有些暈乎。
“殿下……可用膳了?”唐灼灼望了望外頭的天色道。
霍裘挑了挑眉,“孤等會回正大殿用。”
唐灼灼輕輕頷首,而後挽了挽垂下來的細發,露出一角的淡雅木蘭簪。
“今日妾可擾到殿下了?”
霍裘輕描淡寫瞥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子,而後察覺到唐灼灼終於放鬆下來,頓時沉下了眸子。
唐灼灼到底為何昏睡時喚他的名,醒來後卻又如此疏離防備?
她到底心裡想的是什麼?
“未曾。”他覺著心裡頭那股鬱氣糾結成一團,恨不能直接揪著床榻上的人好好問問,但他向來冷靜自持,撫了撫手指頭上的玉扳指,眸子裡盡是肆虐的暴風雪。
“妾生來身子就有些虛,殿下不必擔憂。”她抬起頭,目光澄澈真誠。
她自然知道霍裘對她的關心,日日夢裡都是前世他孑然一身站在御書房中撫著她畫像的模樣。
真叫人看著不好受極了。
“既然知曉自己身子不好,太醫配的藥為何不按時熬了喝?”他聲音寒涼如同冬日裡的冰窖,劍目一皺,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怒火。
今日他捉了那太醫一頓盤問,得知她該好生用藥養著的,可今日一把脈,情況絲毫沒有好轉,再一問她身邊伺候的宮女,才知道那些藥她一口沒喝,全倒在院裡的的那幾棵樹下了。
他險些怒極而笑。
唐灼灼默默嚥下才要到唇邊的話,嘴角的笑還未漾開,下顎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抬了起來,直面迎上男人強硬的黑眸。
“你今日燒得迷糊的時候,嘴裡喊著孤的名。”
唐灼灼瞳孔一縮,她自重生那日起,夜夜做夢就是冷宮悽清的夜裡,霍裘站在宮牆之上瞧她。
她囁嚅著還未想好措辭,霍裘就已逼近了一步,深邃的目光自她精緻的臉上游移,不是沒有帶上一絲痴戀的。
“唐灼灼,孤深知你的秉性,這些日子的曲意討好,所求為何?”
他的語氣淡漠凜然,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劍,生生撕開表面上的偽裝,叫人無處可躲。
唐灼灼說話有些艱難,白嫩的手心緊緊握了握:“妾……”
話還未說完,霍裘就鬆了她的下顎,沉沉發笑,面上陰鷙十足:“你以往什麼時候在孤面前稱過妾?”
唐灼灼啞然,她原本就不喜霍裘,嫁入東宮又屬被逼無奈,不連名帶名喚他就是好的了,哪裡還會一口一個妾的自稱?
這樣一想,是不是自己這個舉動和以往不同叫他起了疑心?
見她不說話,霍裘氣得胸膛上下起伏几下,失望和憤怒夾雜著,攪得他險些失了理智。
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捧在心口上,又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偏偏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那般置身事外,像是這樣的用情全是他一個人的事。
可,也的確是他一個人的事。
“嬌嬌。”霍裘氣極,掐了她纖細的腰身,叫她與自己的身體貼合的嚴絲合縫,他心頭終於有些安慰,略沙啞地喟嘆出聲。
唐灼灼身子僵得不像話,杏眸瞪得圓溜溜的,鼻尖繚繞的都是他身上素淡的清香,沒了凜冽,餘下的只有彎彎繞繞的柔情。
“能不能讓孤省心點?”他啞啞的聲音似是低嘲,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