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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聽說你前陣子染了風寒, 如今可好些了?”瓊元帝渾濁的老眼裡精光乍現,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風寒?八百里加急前來取京都的救命藥,怎麼就成風寒了?
霍裘身子微僵,四目相對,一分破綻也沒露出來,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道:“謝父皇關懷,兒臣身子健朗,沒什麼大事。”
到了如今這麼個局面,瓊元帝竟還想著要他放霍啟一馬,將這事徹底埋在心底?
他何時有這樣的肚量了?
更別提他這條命還是以那個小女人臉上一道長疤為代價換回的,哪裡就這麼輕易完了?
關氏也聽出了些端倪,一邊給瓊元帝額頭上換了一面帕子,一邊扭頭道:“老四患的不是瘟疫嗎?怎麼在皇上嘴裡就變成風寒了?”
霍裘劍目倏爾幽深一些,記憶中這還是第一回 見姨母和父皇相處,竟不曾想是這樣的局面。
瓊元帝愣了一會,有些尷尬地乾笑了一聲,搓了搓手,才要說話,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等瓊元帝睡著,關氏面不改色地淨了手,示意霍裘一起去了外間。
“姨母。”霍裘眉目淡淡,聲音卻柔和下來。
關氏頓時皺起了眉,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最後一把扯過他的左臂,看到上面一道刀疤,而原本盤踞著的蠱蟲也沒了蹤跡。
“怎麼……?”關氏凝神望他,而後道:“你父皇此次病重,尋遍天下,終於將江澗西請到了皇宮裡,本宮原想著請他替你解了這蠱,沒想到你還是用了那法子。”
見關氏誤會了,霍裘抿了抿唇別過眼,也不多做解釋,只道:“江澗西怎麼說父皇的病?”
關氏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奈,“你父皇身子狀況已成這樣了,你我心底都有數。”
接下來不過就是用藥吊著,多一天是一天罷了。
霍裘默不作聲坐在了長椅上,關氏跟著坐到了對面,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抿,道:“你回來了姨母就放心了,守了兩夜,也困了,這就回長春宮歇著了。”
霍裘站起身來,也知道關氏的性子,沉聲抱拳行了一禮:“恭送母后。”
在外人跟前,這聲母后是勢必要喊的。
偌大的宮殿裡,除了裡頭睡得昏沉的瓊元帝和隨時待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的太醫們,就只剩下閉目養神的霍裘了。
一場瘟疫險些讓他元氣大傷,若不是那顆丹藥……
他猛的站起身來,長身玉立丰神俊朗,冷聲問李德勝:“江澗西在何處?”
江澗西此人最是神出鬼沒,這次若不是瓊元帝病重,定然是請不動他的。可既然是那小女人的師父,又承了這麼個情,自然是要見見的。
李德勝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回殿下,他就在偏殿候著,可要傳進來?”
霍裘揮了揮手。
原以為江湖中盛傳的解蠱聖手是仙風道骨,白髮飄飄的高人,可沒想到進來的人面若冠玉,舉手投足皆是風流韻致,一派的俊逸瀟灑,瞧起來不過只有二十三四的年齡,甚至見了霍裘也只是從容不迫地瞥了一眼,而後道:“草民叩見太子殿下。”
霍裘有片刻的詫異,而後將他扶了起來。
“先生不必多禮。”
不過是錯身一瞬間的功夫,江澗西就挑了挑眉,一雙入鬢的鳳目裡閃過一抹興味,再起身時已是滿面春風般的笑意。
這太子身上的藥味,倒是熟悉得很。
霍裘與他錯開視線,心底已有了個大概。
“久仰先生大名。”霍裘一襲太子蟒服挺拔如皚皚雪地裡的寒松,眼裡落雪簌簌,輕微頷首道:“先生瞧過孤父皇的病了沒?”
江澗西面色漸漸肅然起來,撣了撣雲色衣裳上的褶皺,回:“皇上聖體抱恙,鬱結於心,又加之舊傷反覆發作,草民無能,只能用藥物壓制。”
後頭的話卻也無需說了,大家各自都懂了。
一代帝王,垂垂老矣,直到如今躺在榻上被整日不斷的湯藥吊著一條命,何曾不是一種無奈和屈辱?
霍裘一路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訊息,此刻也不覺得失望,只是細看了他一眼,而後道:“孤都知曉了,希望先生竭力而為,孤必有重賞。”
江澗西微不可見後退一步,道:“謝殿下。”
他躬身的動作標準而優雅,像一個翩翩京都貴公子,動作始終不卑不亢,霍裘心裡覺著此人天賦異稟又謙遜知禮,就更高看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