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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了踢路邊的石子,眼瞧著前頭一個轉角,紀瀚停了腳步,道:“縣主留步,就送到這吧。”
朱琉點頭,才要轉身原路返回,突然聽到了男人如雪般清冷的聲音:“琉璃,你若真決定好了,我們回京城就成親。”
他不疾不徐地道:“旁的男人能給的,我自也能給。”
朱琉心尖一顫,緩緩閉了眸子,腦海中那男人的眼神揮之不去。
她原以為自己會很利索乾脆地道一聲好,快刀斬了所有亂麻,可真真到了這時候,只覺得舌頭都繞不過彎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好字也說不出口來。
這個好字一旦應下來,就再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自然,與那男人之間,也斷得乾乾淨淨了。
朱琉慌亂地垂下眸子,近乎落荒而逃。
紀瀚身邊的小廝見了不由得皺眉嘀咕道:“這琉璃縣主是個什麼意思?”
他家公子在京都的哥兒中絕對是獨一份的出彩,怎麼這琉璃縣主倒像是極不情願一般?
幾滴雨絲落了下來,被北風吹到了髮絲眉眼間,紀瀚抬眸望了望灰濛的天空,輕而又輕地笑了一聲:“總該叫她好好考慮清楚。”
畢竟婚姻大事,對於他而言,也不是兒戲。
隔日一早,唐灼灼懶著身子坐在軟椅上一件件拆收到的生辰禮,一邊聽朱琉說了事情原委。
事情說完,唐灼灼也沒有心思再接著拆禮了,她在軟椅上癱軟了半截身子,而後輕微頷首,緩聲道:“聽你這麼一說,這清遠候世子倒是個會疼惜人的。”
也是個通透的。
跟這樣的人相處起來,舒服自在許多。
朱琉這才抬眸有些疲憊地笑,眼下的烏青就是敷了一層□□也還是遮不住。
外頭驟雨初歇,風子帶著初冬微末的涼意吹進帳篷,起先倒沒什麼感覺,吹久了便覺著骨子裡生寒,如同跗骨之蛆般就連屋子裡生的碳火也驅不走。
唐灼灼聽她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適才回過神來,問:“那個牧戈還去找了你?”
朱琉只是頷首沒有說話,倒是她身邊的小丫鬟忍不住了,道:“娘娘不知道,那牧戈姑娘也太過分了一些,三天兩頭的就來找縣主,也沒個自知之明,倒弄得縣主樂意纏著那可汗一樣。”
朱琉目光一厲,輕聲呵斥:“綠珠,禁言。”
唐灼灼輕輕哦了一聲,眼角的那顆淚痣襯在雪白的面板上,格外的勾人心魄,她將手中把玩的暖玉小麒麟丟到一邊,琉璃色的瞳孔中盡是漠然,輕嗤一聲道:“怎麼如今你的膽子反倒如此小了?任由旁人欺到你頭上?”
朱琉面色寸寸寒涼下來,她抿唇冷聲道:“不過是一個沒名頭的養女罷了,我同她計較豈不是自落身份?”
“這倒也是。”唐灼灼施施然站起了身子,問:“她三番兩次如此可不就是拐著彎來噁心人?”
“不過這事,倒還是得由你自個說了算。”她走到朱琉跟前,撫著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問:“琉璃,你想嫁給誰?”
朱琉嘴唇蠕動幾下,片刻後有些迷茫地搖頭低喃:“我原以為自個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紀瀚,可我只要見著那人,心底就還是會生出幾絲不該有的希冀來。”
誰不想嫁給真心喜愛的人呢?可她就算飛蛾撲火地嫁過去了,也是成天面對一堆的破事,背井離鄉一輩子都見不著親人幾回,受了委屈也只能一忍再忍,連個能撐腰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