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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星子點綴天幕,月光灑落大地的時候,唐灼灼繫著一件米白色的披風,藉著夜色的掩護,進了崇建帝的那個帳篷。
周遭士兵林立,森冷的鎧甲泛著幽光。
唐灼灼進去時,男人長身玉立,站在案桌前凝神細繪,見她來了,便將那畫卷一收,放到了李德勝的手中,吩咐他拿下去收好。
唐灼灼福了福身,藉著餘光看到一個女子的背影,背影前頭還有一輪慘白的血月。
她不甚在意地偏頭,見帳篷裡還升起一下堆的火,火上烤著滋滋冒油的乳羊羔。
香氣四溢,每一絲每一縷都飄進鼻腔,唐灼灼抿了抿唇,有些發饞。
霍裘坐在案桌前,他一聲不吭,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之間,這帳篷裡除了偶爾燒出的噼啪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唐灼灼自知理虧,她慢慢踱步到男人身邊,也不說話,只是伸出一隻小手拽著他的衣袖,一下一下地輕扯。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
男人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唐灼灼不知怎的,又想起早間他那句冷漠疏離至極的放手,頓時心裡像是堵了一大團棉絮。
是真有些難過的。
唐灼灼繞到男人身後,兩條細長的手臂環住男人肩膀,察覺到他的身子極細微的僵了一下。
霍裘心裡暗罵一聲,也不知是惱怒自己的沒出息還是別的什麼,面色一沉再沉。
唐灼灼最怕他沉著臉不說話的模樣,於是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用帶著些涼意的臉蛋蹭他脖頸。
她的鼻息帶著熟悉的甜香味,霍裘突然閉了眼,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抗拒。
他聲音帶著危險的嘶啞,捉住她柔若無骨的纖細手指頭,問:“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沒有稱她為嬌嬌,甚至也沒有自稱朕。
只有你和我。
唐灼灼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放下環著他的手臂,長而卷的睫毛垂落下來,根根分明,瞧起來一派無辜,是個男人都不忍再問下去。
霍裘只好逼著自己不去看她。
“為何你就這麼不信我?”
怎麼就不信我說的護你周全?
唐灼灼還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頭微微顫了顫,他這句逼問像是一柄並不鋒利的刀子,卻仍足夠刮開她心中的腐肉,只至入骨。
這男人待她是真真沒有話可說的,哪怕是她屢屢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動作,也通通視而不見,任她所為。
而她懶了倦了,不想管那些破事的時候,又是他悄無聲息地把她心裡壓著的事都處理了。
久而久之,她竟習慣了藏著掖著自己的心思,與他在一處的時候,打諢插科不在話下,卻忘了他心中藏著怎樣的不舒坦。
她什麼事也不與他說!
就如同前世,霍裘的心思半分也不告訴自己一樣。
那他得多難受啊!
唐灼灼覺著嗓子有些幹,她抿了抿唇,小聲地反駁:“不是的。”
“只是不知如何與皇上說,也不知皇上會不會信。”
霍裘捏了她雪白的下顎,強迫她對上自己黝黑的瞳孔,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只要是嬌嬌說的,朕全都信。”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句話了,可沒有哪次來得比這次還要觸動人心。
唐灼灼眸光清澈,眼角的那顆淚痣像是在發著光,足以叫人神魂顛倒,她捂著被捏疼的下巴,掩住了眼底的淚光,道:“皇上想知道什麼,為何不開口問?”
她從沒有過不信他,早在他得了瘟疫不顧身體都想遣人送她回京的時候,就對他再無任何不信任了。
霍裘緩緩地笑,笑意直達眼底,遂了她的意再一次低了頭,問:“嬌嬌與江澗西是何時相識的?”
“十三歲那年,臣妾險些病死,爹孃沒了法子,只好將臣妾送到廟裡,希望神佛庇佑,病災消退。”唐灼灼尾音顫顫,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語,到了她的嘴裡,自有了一種不勝嬌怯的意味。
霍裘面色有些古怪,默了片刻,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屋塔幕與朕的嬌嬌,也是熟識?”
唐灼灼打蛇隨棍上,小手捏了捏他堅毅的下巴,被青黑色的胡茬戳得有些痛,不由得又亂抓了幾把,才回了他的問題。
“不算是熟,只是見過幾面。”
唐灼灼偏頭,嬌俏的面孔上現出一種古怪之意,揉亂了霍裘的衣袍問:“陛下覺得此人如何?”
霍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