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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著憂心忡忡的安夏道:“本宮這作畫的本事可還行?”
唐灼灼嘴角的笑意如同輕拂過的羽毛,淺淡又不達眼底。
安夏到底有些怕了,道:“娘娘,還是讓奴婢將畫收起來吧,免得等會子殿下……”
她不好再說下去,一張清秀的臉上全是焦急的模樣,唐灼灼自然知曉她想說什麼。
霍裘前腳才走,她後腳就拿出這畫來,擺明了與他誠心過不去,若是被有心之人傳到他耳裡,免不了又是一頓爭執。
唐灼灼抿了抿唇,將那副畫卷了在手裡,而後微微皺眉,吩咐在一邊從未出聲的安知:“去拿個火盆過來。”
安知一愣,旋即福了福身下去了,留下安夏癟了癟嘴問:“娘娘要火盆做什麼,這天兒怪熱的。”
可不是,六月的天裡,稍一不留神渾身都是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就是晚間睡覺的當口,殿裡都要擺上幾盆冰塊去暑的好。
唐灼灼垂下眼瞼,倒不覺得熱,只是手心裡的濡溼擦了一層又一層。
很快兩個小宮女就將一個燒得正旺的碳火盆端了上來,才一放下,零星的火點就迸發出來,屋子裡的溫度一下子就升了上來。
唐灼灼上前幾步,將手裡卷著的那副畫往火盆裡一丟,立刻就灼燒出了一個碗口大的洞,她動也不動神色莫辨,良久才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身子放鬆下來。
安夏看得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地驚呼一聲,又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默默消化內心的震撼,就連一向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的安知,也難掩面上一瞬間的驚愕。
唐灼灼走到桌案旁拿了帕子細細擦淨了手,才笑著發話:“傻了你們?還不快將火盆挪出去?”
原本候著的那些子宮女才忙不迭端了火盆下去,而安夏則走到唐灼灼的身邊,替她不輕不重地捏著肩膀,話中的歡悅之意毫不掩飾:“娘娘可想通了,早該這樣做了。”
畢竟皇家不同旁的地方,稍一行差踏錯就會備受指責,何況太子妃身份高貴,更是容不得一點汙點。
唐灼灼微有一愣,琉璃色的眸子在夜光裡顯得格外柔和,她閉上眼睛,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安夏再去瞧的時候,才發現她半邊姣美的面龐隱於黑暗,神色格外的冷冽夾帶著寒氣。
的確是,早就該這樣兒了。
而在正大殿,卻全然是另一般的場景。
霍裘手執狼毫,落筆成字,另一隻手揹負在身後,一頭青絲散落,案桌旁的束冠在明燈燭火下熠熠生輝。
張德勝端著一盞熱茶小心翼翼走了進來,有些矮胖的身子在挪步時像極了滾動的矮冬瓜,他小心看霍裘的臉色,心裡叫苦不迭。
這明明早間就吵成那個樣兒,怎麼太子妃還淨因為那勞什子將軍鬧騰?
主子爺本就患有頭疾,往常無事,一旦情緒波動厲害,頭就要痛上一整宿,偏生還不肯請太醫,擺明了是心底壓了一口氣。
想起方才那邊兒傳來的訊息,他不由又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張德勝面上仍是堆著層層的笑,他將手裡冒著嫋嫋熱氣的香茶放下,道:“殿下,喝點熱茶吧。”
霍裘置若罔聞,連個眼神也沒給。
張德勝用灰青色的袖邊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話到了嘴邊又止住,樣子格外滑稽。
霍裘不耐,手下動作不聽,一個淡淡的眼風過去,聲音裡淨是數不盡的漠然,“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