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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方才來人說,太子妃娘娘那邊兒又將那畫拿了出來。”
霍裘手下動作一頓,骨節分明的中指握在筆桿上用力到發白,一瞬間眸子裡幽暗得仿若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宣紙上多了長而重的一筆,霍裘凝神再望時,滿篇的字已廢了。他將染著墨汁的筆擱在硯臺上,修長的手指拂過那漬黑的一團,頭疼得越發厲害了。
霍裘自幼沉穩自持,向來只有他不想要的,如今眼看天下盡在囊中,他卻遇到了這麼一個唐灼灼。
求而不得,當真是求而不得!
西閣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四下寂然無聲,外頭小庭院裡的蟬鳴就顯得格外的清亮,飲下醞釀了一夜的露珠,這蟬鳴之聲就越發的恆久。
唐灼灼習慣了早起,在冷宮裡凡事都得自己動手,安夏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殿裡還點著未燃盡的紅燭,夜明珠的光亮漸漸黯了下去,唐灼灼翻了個身,旋即坐起了身子。
安夏和安知進來伺候著她梳洗,唐灼灼眼皮子還有些重,她細白的手指頭捏著竹枝挑著盅裡的乾花細鹽,隨口問了一句:“殿下昨日回了正大殿?”
伺候在她身邊的是安知,雖然對唐灼灼問起霍裘有些意外,但面上的淺淡笑容不變,聲音甜甜糯糯,讓人聽了就心中舒泰。
“回娘娘,殿下先是去了一趟西閣,後回了正大殿。”
唐灼灼手下的動作微有一愣,隨後偏頭將鬢邊一縷長髮挽到耳後,杏眸裡水光流轉。
西閣,只是東宮裡一座不起眼的藏書閣,裡頭藏著各式各樣晦澀古樸的書籍,除了一些遊記,最多的還是兵書以及治國之理。
可饒是這樣,西閣除了霍裘進得去,宮裡旁的人就是想靠近都不行。
唐灼灼想起前世裡,霍裘登基不久之後,一些謎團逐漸浮出水底,這西閣也不例外。
裡頭藏著的不僅是古書,還有人!
這人自然是霍裘的謀士,他手下的幕僚眾多,可真正名聲在外的除了一個神謀寒運算元,就只有一個神出鬼沒的柳韓江。
前者算是霍裘的半個老師,後又稱為帝師,唐灼灼對他的印象不深,但這柳韓江卻是個頂頂悽慘的。
此人腹有詩書,年輕有為加之謀數無雙,深得霍裘器重,可惜是個心比天高的。
他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戈一擊倒向了六皇子霍啟那邊,那段時間霍裘日日裡待在書房不眠不休商議對策,甚至大病幾場,最後總算將先機奪回一舉拿下帝位。
也就是那段時日,霍裘拖著病來找她,神色憔悴得不像樣子,唐灼卻是理也不想理。他在病中燒得不清,迷迷糊糊的喊著嬌嬌,唐灼灼聽了也只是笑笑就過。
後來,柳韓江的下場自不用說,私刑用遍,成了崇建帝霍裘手中的一具白骨,淒厲的慘嚎聲讓那些幾朝元老抖了抖身子。
算起來,如今距離柳韓江倒戈只剩下四月的時間。
唐灼灼睫毛輕顫,心中卻悄悄鬆了一口氣,欠下他那麼多,終於有一件事是她能幫上忙的了。
玉碗與桌面碰撞的輕微脆響將唐灼灼的拉了回來,她下顎繃得有些緊,安夏笑著道:“娘娘先用碗羹湯吧。”
唐灼灼輕輕頷首,目光轉到那碗雕著素色小花的玉碗上,裡頭的湯汁晶潤透亮,濃香馥郁,她目光也隨之亮了起來。
待用完了早膳,唐灼灼換了一身胭脂色的牡丹雲紋長裙,帶著人直直往西閣去了。
反正她素來對古籍感興趣,雖說進不進得去還兩說,但總歸不會惹人懷疑。
這樣一趟一趟去久了,總能找到一些端倪,實在不行給霍裘提個醒也是可以的。
這兩位謀士對外都是隱居山林,實則歸屬在霍裘的陣營下,是以身份見不得光,唐灼灼也不確定西閣裡內有乾坤,但她知道,西閣絕非只是一個藏書院那麼簡單,其中牽扯頗多。
事情到底如何,去了才知。
早間的太陽才升起,像是一個炙熱的大圓盤掛在屋脊房樑上,唐灼灼額心沁出了一些汗,面容卻越發的明豔了,和著細碎的陽光,竟叫人挪不開眼。
西閣離著正大殿不遠,卻離她的宜秋宮有一些距離,唐灼灼走到西閣的時候,不出意料的被人攔了下來。
這人,竟還是個熟人。
正是前世裡跟在張德勝身邊的小太監,名叫歲常,機靈得很,慣會揣度主子心思,是個會來事的。
歲常這會子瞪大了眼睛,明明還沒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