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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蟾誠懇道:“屬下銘記嚴千戶和高千戶的恩情。”
嚴義看著少年郎,暗道,剛見到他時還以為會在人情方面有所欠缺,如今看來,趙蟾人情練達,懂得如何說話。
不能只感謝高千戶,亦是得向頂頭上司嚴義道謝。
嚴義笑道:“倒是想問你些其他事。”
“屬下知無不言。”
“你覺得山上修士是怎樣的一群人?說實話即可,此地只有你我,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其實趙蟾心裡一直在打鼓,他以桃枝斬殺枯枝和尚,原以為嚴千戶會詢問桃枝究竟是何物,卻閉口不談,壓根不提桃枝的事。
上次嚴千戶喚他到後院談話,趙蟾同樣感到嚴千戶對桃枝好奇……
趙蟾如今十有八九確信嚴千戶不在乎桃枝,甚至斬妖司其他人也沒把桃枝當做奇珍異寶。
“山上修士……”
趙蟾深思熟慮之後,才慢吞吞說道:“屬下曾見過寶玉齋的皇甫長秋以及蘅蕪館的荀嵐,敢問千戶,她們兩人是不是山上修士?”
“算,寶玉齋、蘅蕪館兩家山上宗門底蘊深厚,已然是很厲害一檔的宗門。”
“給我的感覺,皇甫長秋和荀嵐並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她們只關心自身的利益,遊居鎮一事結束,兩人各帶走了一人拜師自家宗門,壯大實力。”
“哦?”嚴義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山上宗門與我們斬妖司的利益並不一致?”
“是,山上宗門或者說山上修士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修行,如果能犧牲掉一部分無辜之人使自己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他們會毫不猶豫去做。”
嚴義道:“你指的是潘喜吧?”
“不,是他們所有人……也不對,是我見過的所有山上修士,皇甫長秋、荀嵐,另有玄微宗的阿萍、謝婉……還有潘先生。”
“玄微宗遠不及寶玉齋、蘅蕪館兩家山上宗門。潘喜本就是野修,只在乎自己,無可厚非。”
“嗯。”
“你還有話未說?”嚴義敏銳察覺到趙蟾欲言又止。
趙蟾張了張嘴,稍顯沉默,“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眼下是你我交心,不必害怕說錯話。”
“斬妖司內部的斬妖人,好像……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在履行自己的責任,他們和山上修士並無二致。”
嚴義揹負雙手,感慨道:“責任,責任,責任……你可知責任二字壓在肩上,比山還要重?”
“知道,我從遊居鎮到陽縣求援之時,感受到了責任的重量。”
趙蟾以當事人的視角為嚴義講述一番遊居鎮前前後後發生的事,“白鎮撫使和小白姑娘在那兒,有段時間我覺得會是白鎮撫使出手拯救遊居鎮,委實沒料到,居然是潘先生。”
“你是不是覺得發生的事跟想象中的,非常割裂?”
“對。”
“我雖不知白鎮撫使為何遲遲不出手,但我敢拿自己的名聲保證,白鎮撫使一定有更重要的大事,與那件大事相比,遊居鎮爆發的妖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責任。”
“她當時的確這般說。”
嚴義拍了拍趙蟾的肩膀:“繞了這麼一大圈,你該說說看如何看待山上修士了吧?”
趙蟾開口道:“我們就是山上修士,深究起來,又沒什麼可說的,別人不願意為百姓斬妖除魔,不願保境安民,總不能強迫那些人吧?總不能把他們連同妖魔一塊斬殺。”
“所以,你很失望?”
“是有點失望,所以我想變強,一人一劍就能殺乾淨天下妖魔。”少年郎終是說了一句埋藏心底的狂妄之言。
狂妄嗎?
太狂妄了。
世間妖魔如恆河沙數,哪能憑你一人一劍便可以殺的乾淨?
斬妖司成立了如此之久的歲月,也不曾將妖魔殺光。
但趙蟾心裡就是這般想的。
或許少年意氣了些。
嚴義拿出六張神君符,遞給他:“魏縣斬妖司白千戶送予你的,三張《請孟章神君符》,一張《請陵光神君符》。這是《請監兵神君符》、《請執明神君符》,你想一人一劍蕩滅妖魔的理想,眼下言之過早,須得藉助外物。”
看著六張特別珍貴的四神君符籙,少年斬妖人遲疑著不接。
“怎麼?感到壓力了?”
“神君符實在太珍貴了,屬下,不敢接。”
“大可不必,留著防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