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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科尼利斯問。
“米沙,”年輕人小聲回答,“格羅尼·米沙。”
“格羅尼先生,”科尼利斯點了下頭,“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委任軍官們又鼓起了掌,大家倒是不嫉妒小米沙,畢竟這個時候被司令官記住名字,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提前把石頭搬到高處’,請記住,先生們,這就是守城戰的重點,”科尼利斯儘可能深入淺出地講解,“從城牆上向下丟石頭輕鬆,是因為你在把石頭搬上城牆時,已經提前受了累。
“實際上,把一塊石頭從地面搬到城牆上,所要花費的力氣,不見得比擲石殺敵少。
“但是擲石殺敵,用的是你體內的力量,而你的體力是有限的。
“將石頭搬到城牆上,則相當於事先將力量儲存在石頭中。
“搬上城牆的石頭越多,儲備的力量也就越多,在戰鬥時能釋放出的力量也就越多。”
“這就是防禦戰的核心,先生們,提前把石頭搬到高處,也就是——”科尼利斯停頓了一下,“蓄勢。”
一眾委任軍官聽得雲裡霧裡,不少人就聽懂了一個詞,“石頭”。
“石頭只是一個比喻,先生們,”科尼利斯拍了拍身邊的城垛,“準備礌石是蓄勢,收集火藥是蓄勢,儲蓄糧食是蓄勢,修築堡壘、挖掘塹壕同樣是蓄勢。”
他聲若洪鐘道:
“需要經過數年的訓練,一名士兵才有可能在戰場上準確地投出石塊。
“站在城牆上,哪怕是一個小孩子丟出的石頭,也同樣致命。
“在沒有遮蔽的平原上,只有最勇敢的長矛手,才能直面鐵騎的衝鋒。
“守在稜堡裡,哪怕是第一次上陣的新兵,也能輕而易舉地射殺身經百戰的老手。
“新兵和小孩子也能殺敵,不是因為他們比敵人更有力量,而是因為早在戰鬥發生之前,他們就已經‘將石頭搬上城牆’。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山前地人總說,戰前多挖一鍬土,戰時少流一滴血。”
“先生們,你們現在能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搶修出這些工事了吧?”科尼利斯揚手指向城下的塹壕、堡壘和另一道塹壕,“這些都是‘提前搬上城牆的石頭’,都是我們提前積蓄的勢能,只待釋放。
“叛軍如果想要進攻新城,就不得不踏入我們預設的戰場。我們所挖的每一鍬土,他們都要用一泊血來填補。
“只要我們能讓每一粒火藥、每一顆子彈、每一道塹壕、每一座堡壘發揮應有的作用,叛軍就將會在諸王堡城下流乾他們的鮮血,勝利也必將屬於我們。”
委任軍官們再次熱烈地鼓起掌來。
“挖掘塹壕、搬運石頭這些活,既不體面光鮮,也無榮耀可言,然而正是這些被人所忽視的辛苦勞動,使弱者戰勝強者,使新兵戰勝老兵,使受盡壓迫的平民,戰勝了不可一世的帝王。
“先生們,這就是‘蓄勢’,”詹森·科尼利斯露出親切的笑容,“先生們,我可是把聯省陸軍軍事學說的至高奧義,都傳授給你們了。”
司令官的笑容極富感染力,一眾委任軍官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而,又是那個怯生生的聲音,打破了和諧的氣氛。
“閣下,”人群后方的米沙再次發問,他遙指城外的敵軍工事,鼓足勇氣,“請問,叛軍……也是在‘蓄勢’嗎?”
委任軍官們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
在詹森·科尼利斯收到飛翼雄獅旗幟出現的報告後,一連三天,“叛軍”都在諸王堡城下大興土木。
只用了一天時間,叛軍就圍繞著新城修建了一連串小型堡壘,疏而不漏地將城牆包圍起來。
城牆上的守軍並不知道“叛軍”對這些等距、連貫的土圍子的正式命名,但當次日清晨,一個新換崗的本地民兵發出“外邊啥時候多出這老些籬笆樁子”的驚呼以後,“籬笆樁子”,這個無比形象的綽號,就飛速消滅其他叫法,成為守城方對於“叛軍”的作品的唯一稱呼。
而且每一個聽到這個綽號的人,都很快品出這個綽號的真正精妙之處,因為它不僅是對現狀的描述,還包含了對於未來的預測:
樁子打好了,籬笆還會遠嗎?
果不其然,“叛軍”雕刻大地的熱情,並沒有隨著堡壘群的全面竣工而衰減,反倒愈發高漲。
就在“籬笆樁子”成型的同一時間,“叛軍”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在各個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