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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掌控。這種無法掌控局勢的感覺,自他出生後便幾乎未曾碰到——這令他罕見的有些心浮氣躁。
《大智度論》中說,“諸罪業中,殺業最重”。
《楞伽經》中也說,為利殺眾生,以財網諸肉,二俱是惡業,死墮叫呼獄。
自他命格凶煞之論廣泛傳開後,父親恐他被命格所噬,命他嚴以律己,修身養性。
謝玹謹遵教誨,清靜無為。
因而他雖身處高位,但鮮少下令殺人,更從未親手染血。
他不欲犯殺戒,本沒想除去那兩名刺客,只用容娡遞給他的帷帳將他們捆住。
誰知他們竟掙脫束縛,妄圖偷襲。
其實容娡若沒有撲過來擋劍,謝玹自己應也能躲過那殺招,只是身上未免要染上點血。
只是如今受傷染血的是容娡——她被無辜地牽扯進來,便有所不同了。
他看得分明,擋劍過後,她雖疼痛不已,滿懷關切,但眼中亦隱有悔意,應是疼的後悔了。
謝玹收斂心神,輕輕嘆息一聲,低垂的眉目間隱有淡淡的悲憫。
容娡不該留下的。
她不該留下,更不該幫他擋下那一劍。
—
居室中。
醫師不知給容娡的傷處上了什麼藥,她痛的渾身哆嗦幾下,闔著的眼眸微動,將眼睜開一道小縫。
察覺到醫師在她背後,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她這才睜開眼來,神情忿忿,滿臉懊悔。
她根本沒暈。
方才在大雄寶殿中,擋下那一劍之後,她雖疼痛難忍,頭腦昏沉,但還不至於疼到要暈過去的程度。只是覺得氛圍剛好,便依照話本子中常見的描述,恰如其分地往謝玹懷中倒,假裝暈了過去。
再後來,離開大雄寶殿後,許是謝玹的懷抱太舒服,又或許是失血過多,她倒是當真昏睡了。
直到方才醫師往她傷口上倒了那種很疼的傷藥,她才被翻湧的滔天疼痛喚醒。
容娡越想越後悔。後悔之餘,又隱約有些後怕。
她沒想幫謝玹擋下那一劍的。
那時她瞥見那刺客掙脫束縛,撿起地上的劍,只是佯作要撲過去擋劍。
她又不傻,雖然覬覦謝玹的權勢,但沒想真正用命相抵。
誰知道她離謝玹太近,察覺到刺客近身時,又害怕的有些腿軟,一時竟來不及躲開,情急之下想要抬腿跑,反而絆了一下,徑直往謝玹倒過去。
事已至此,她無力改變,索性順水推舟的為謝玹擋下了那一劍。
劇痛襲來的那一瞬,容娡當真以為自己的人生到此為止了。
好在察覺出傷處在肩膀,她很快反應過來,便順勢惺惺作態演了一番,沒有顧及自己的傷勢,假裝自己滿心皆是謝玹,對他關切到奮不顧身的程度。
容娡咬著唇,自回憶中回過神來,心有餘悸。
她感受著肩膀上猶如萬蟻啃噬的傷痛,委屈的吸吸鼻子,失血過多的蒼白小臉皺成一團。
早知這樣痛,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定不會選擇順勢為他擋劍。
還好未曾傷及她的性命。
不過——倒也算因禍得福。
謝玹既然肯主動抱起她,不曾假借旁人之手。
她也算是成功地與謝玹更進一步了。
外衫
容娡側躺在榻上,看不到自己肩上的傷勢,只能依照醫師上藥的動作,憑感覺分辨出自己的肩頭上應該破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
血已經不流了,凝結的傷口上被醫師覆上許多傷藥,藥效慢慢開始發作,就像往她的傷口上潑了加了鹽的辣椒粉,又刺又辣的痛覺橫衝直撞地直往傷口深處竄,刺激地容娡眼中直冒淚花。
容娡不想在旁人面前失了儀態,便用力咬著唇,眼淚汪汪地忍住痛意,忍得額角冒出冷汗,微散的鬢髮沾了汗溼,如同幾筆凌亂的溼墨貼著蒼白如宣紙的臉頰。
她思緒紊亂,忽然想到一件極為嚴重的事——這樣深的傷口,極有可能會留下疤痕。
她白嫩無暇的肌膚上,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
容娡一向愛美,美貌是她自恃傲人的本錢。一想到身體上會留下疤痕、令她容貌有損,她當即連傷痛也顧不得了,有些焦急地回頭問醫師:“郎中,我這傷可會留下疤痕?”
轉頭的動作牽動傷口,劇痛竄入腦中,容娡“嘶”的一聲,鼻尖一酸,淚珠奪眶而出。
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