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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失了血色的臉,瞳孔巨顫。
他那張雪淨的、淡漠的,無情無慾、不悲不喜的臉上——
頭一次出現了一絲愕然的裂痕。
假意
容娡被刺客刺中的是右肩肩窩。此處痛覺分外敏銳,劇痛一陣陣翻湧,浪潮似的撞向四肢百骸。
她痛的忍不住發抖,額角滿是細汗,口中不禁輕輕嘶氣。
殿中滿是嘈雜的混亂聲響,但謝玹的聽覺好似將雜音盡數隔開,耳中一片茫茫嗡鳴的空寂,唯餘容娡唇間細弱的痛呼一下一下地撥動著他腦中的那根弦。
他神情的失控僅有一瞬間,很快便收斂好情緒,回過神來,低下頭極快地檢視容娡的傷勢。
容娡無力地倚靠在他懷中,他扶著她,自袖中掏出一方乾淨的雪帕,微微用力堵在容娡的傷口處,用以止血。
手掌覆上她的肩上的傷處時,謝玹感受的分明——她應是痛得厲害,渾身在簌簌的發抖,像一隻可憐的、受了傷的乳獸。
容娡喉中嗚哼出一聲沉悶的痛呼,沒受傷的左手攥住謝玹的衣襟,動作間,血腥氣蔓延暈開。
“謝玹,謝玹……”
她一聲接一聲,細弱地低喚他的名姓,似是對他極其信任。
——放眼整個大巍,也找不出幾個敢連名帶姓稱呼謝玹的人。
兵衛們制住刺客,聽見容娡這般稱呼貴主,又見兩人距離極近,姿勢親暱,震驚之餘,不禁提著劍面面相覷。
謝玹虛虛擁著她,聲線清沉,縱容了她的動作以及對他的稱謂:“我在。”
容娡打著哆嗦朝他身上貼近,像是刻意地往他懷裡縮,又像只是單純因肩頭的傷而痛的哆嗦。
摸索片刻,她發著抖的手終於摸到謝玹的心口,摸到一片乾燥的衣料後,長長舒出一口氣,氣若游絲地喃喃道:“你沒事……便好。”
言罷,她似是終於放下心來,渾身卸了力道,雙眼一闔,徑直暈了過去。
那隻停留在謝玹心口處、柔軟白皙的手,也隨之脫力,順著他的胸口慢慢滑下去。
謝玹的心口忽地一空。
分不清只是因為她的手抽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薄唇微抿,一把撈住那隻綿軟無力的手,動作小心地調整了她的姿勢,輕手輕腳地將她打橫抱起。
容娡檀粉色的裙裾因這抱起的動作微微飄漾,像雨幕中彎垂的菡萏花。
謝玹的手背上沾了些血,他一動,血滴順著雪白的手指蜿蜒流淌,鮮明的顏色對比,頗有些觸目驚心。
一旁侍立的靜曇被那血色刺的回過神,立即上前,伸出手,道:“主上,讓屬下來吧。”
謝玹漠然地垂下眼。
他的眼前莫名浮現出,容娡紅著眼圈對他道,“他們都不喜歡我”的那一幕。
他眸光微動,淡聲道:“傳醫師來青檀院。”
青檀院,是謝玹如今在雲榕寺中的居所。
靜曇一怔。
謝玹吩咐完這一句,便抱著容娡抬足往殿外走。
靜曇看見,他雪松般的背影因為迎著光,被勾勒出虛糊的輪廓,白衣墨髮,越發不似凡塵中人。
但同時他也看見,謝玹跨過門檻時,容娡檀粉色的裙裾,在行走間繚繞在他的白衣上,將那空寂的白染上幾分溫度。
靜曇低聲應下:“……是。”
—
謝玹抱著容娡並不怎麼費力,很快便回到了青檀院。
他將她安置在一處乾淨寬敞的廂房中的榻上,守在榻旁,用帕子捂住她流血的傷口。
沒多久,靜曇帶著女醫趕來,謝玹鬆開手,退讓至一旁。
昏睡中的容娡若有所感,眉頭緊蹙,唇瓣微動,輕喃了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靜曇依據她的口型依稀猜測出,她說的是“謝玹”。
廂房中的氣壓莫名一沉。
容娡的傷在肩膀處,醫師須得解開衣襟給她上藥。
靜曇與謝玹不便留下,退出居室,走到外面的廳堂中。
日光從菱花窗中滲入,斑駁照到謝玹雪白的臉上。
謝玹的神色很冷,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站著,猶如荒原中被霜雪裹挾的雪松。
他的手中攥著方才為容娡止血的那方帕子,血將帕子浸透,溼噠噠地貼著他的掌心,有些黏膩。
他潔白無瑕的衣袖上也染上了幾縷血。
靜曇覷著他的臉色,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