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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鈺起身施然行了一禮，卻沒有立刻回答皇帝的問題。他的視線從高位上掃落而下，停在了季寰身側，顧銀韻的身上。
可憐的顧銀韻，在取得了全場所有人的關注之後，又迅速地被全場所有人遺忘。
與皇位的傳承相比，她也就是個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的小女人罷了。
只有顧鈺還記著她。
並且在看見她難受地縮成一團，像只受傷的貓兒那樣默默消化自己的痛苦過後，顧鈺憂心地捏緊了腰間玉帶。
“婉秋。”顧鈺道，“銀韻醉了，你帶銀韻去廊外散散酒氣。”
說著，又從身後小廝手中取來一件事先準備好的銀色大氅：“銀韻體弱，你看著她好好穿了衣服，不要走遠，切莫著涼。”
婉秋站在殿中角落，忽聽見顧鈺喊她名字。
她自是少女懷春，喜不自勝。
顧不得這裡是宮廷玉闕，也不去管座上皇帝的意思。婉秋滿眼只有顧鈺信賴的目光、溫和的笑意，滿心只想完成顧鈺的吩咐。
她快步向前，扶著顧銀韻起身向外。
路過顧鈺時，從後者手中接過大氅。
“拜託了。”顧鈺笑道。
婉秋低聲應是。
接過氅衣時，她的手指不小心與顧鈺相觸，婉秋怔了一瞬，旋即紅了臉，匆匆將大氅為顧銀韻穿好，朝殿外走去。
兩人沒有遭到阻攔。
當殿外的第一縷涼風順著鼻腔浸入肺部時，顧銀韻身上一鬆，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身後，顧鈺的聲音不甚分明地傳來。
“……臣妹，臣自作主張，還請陛下治罪。”
皇帝的回應顧銀韻沒有聽見，但應該是沒有追究。
在白鸞帝國，翊府的地位是特殊的。它守護著帝國得以延續至今的秘密，所以對於翊府的主人，皇帝向來寬容。
夜風習習，顧銀韻依稀又聽到顧鈺在說話。
“……禪位禮……穩定……來年三月末。”
來年三月末——
顧銀韻反覆咀嚼著這個名詞，夜風送來的短暫清明過後，酒勁回彈，頭腦昏漲更甚。
她隱約記得。
來年三月末，是書中季寰遇害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