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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秒點下接聽,他清了清嗓子,底氣不足地丟擲一個:“喂?”
一副試探猶豫的語氣,溫景宴以為寧江澤還沒存他的號碼,開口道:“我是溫景宴。”
寧江澤說:“我知道。”
溫景宴笑了下,說:“我還以為你沒存。”
不等對方說什麼,他問:“眼睛還在發炎嗎?怎麼來醫院了?”
其實這話就明知故問了,他當時就站在半米遠的地方,很清楚寧江澤是陪人來的。
果不其然,等了幾秒,寧江澤說:“沒有,陪朋友來複查。”
“嗯。”
寧江澤不知道他這個“嗯”是什麼意思,溫景景說完一時半會沒開口說其他的。
闖禍時要捱罵或者讀書的時候犯了錯,老師在猶豫要不要請家長時,那把刀懸著遲遲不落的感覺和現在有得一拼。
他有點汗流浹背了。
“你——”
“我聽見你朋友叫你江澤。”
兩人同時開口,寧江澤呼吸一滯,過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是……”
你聽錯了?
他叫錯了?
兩個可信度都不高。撒謊容易圓謊難,寧江澤替陳周越去相親的那刻起,這謊牽扯的就不單是他們三個人。
要是他現在說自己不是陳周越,那麼,當陳周越母親和外婆知道了,會不會牽連到唐思遇身上?
萬一她們再次將唐思遇從陳周越身邊帶走了怎麼辦?在陳周越和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幾乎全盲的瞎子,又會在哪兒獨自渡過七年。
銷聲匿跡的等待沒有期限,運氣不好的話,陳周越和他可能再找不回這個人。
寧江澤轉念又想到溫景宴如果知道自己被人當猴耍了……
認識沒多久,他不太瞭解溫景宴,想不到讓對方生氣之後的後果。但是應該好不到哪去,寧江澤思來想去,硬著頭皮說:“……那是我的小名。”
沉默半分鐘,聽筒裡傳來似有若無的輕笑,他渾身倏地繃緊,感覺下一秒對方就要開大嘲諷了。
然而預想中的粗魯話並未響起,溫景宴聲音如常,忽地說:“很好聽。”
寧江澤微怔:“什麼?”
溫景宴嗓音永遠溫沉低緩,隔著聽筒更是多了一分磁性。他沒解釋又彷彿解釋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江澤。”
江澤。
只是沒有帶姓,寧江澤耳朵頓覺發麻。
三個字的怎麼這麼佔便宜,單是喊名兒就很親暱。
這麼叫他的,溫景宴不是頭一個,寧江澤他媽也這麼喊他。偶爾寧盛也跟著老婆這麼喊,不過他這個逆子勇闖娛樂圈以後,他爸就不這麼叫了。
一口一個兔崽子。
寧江澤把手機拿遠一點,離耳朵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溫景宴再開口的時候他又挪了回去。
溫景宴問:“訊號不好嗎?”
寧江澤說:“沒有。”
訊號特別好,手機不好。
他媽的漏電!
“現在有時間嗎?”溫景宴那邊窸窸窣窣一陣,像是在換衣服,玩笑道,“我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
寧江澤掀起眼皮瞥了眼時間,“……?”
十一點吃什麼飯?
雄哥半個小時前還微信三條六十秒語音囑咐他今晚只有蔬菜沙拉,禁食夜宵。
轉頭這人就來勾引他了???
溫景宴這會兒還在醫院,他把白大褂掛好,見寧江澤遲遲不回答,又輕喊了一聲:“江澤?”
另一邊,寧江澤的耳朵頓時又麻又燙。
他板著臉,這個殺手超級冷似的開口:“定位。”
掛了電話,溫景宴微信發來定位,寧江澤沒看,往沙發上一扔,起身去衣帽間找衣服換。
他無意識地抬手在耳朵上揉了下,片刻後寧江澤頓了頓,眉頭擰緊,大罵垃圾手機遲早倒閉!
江澤,看路
半夜不睡覺,出門給人當司機,爸爸媽媽都感動哭了,給寧江澤買最愛吃的大嘴巴子。寧盛同志一定會買一送一附贈限定語音——加油,沒出息的兔崽子!
溫景宴發來的定位是三院,寧江澤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到醫院門口打著雙閃等了兩分鐘才看見長腿大美男提著一個深藍色的袋子快步走來。
寧江澤站在車邊,懶散又不怎麼耐煩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皮笑肉不笑道:“少爺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