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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寶收了笑意，正正經經地答道：&ldo;我笑可笑之事罷了。&rdo;底下沒說出的話是&ldo;干卿何事。&rdo;安順卻也不著惱，反眨巴著眼笑：&ldo;你笑我？那你來對對這個對子。&rdo;善寶再怎樣的城府也還是少年心性，興致頓起，走向安順：&ldo;這有何難？&rdo;一沉吟，望向窗外的雪絮夾著陰雨沒完沒了地下，間或伴隨著天邊沉悶的雷聲，脫口而出：&ldo;一陣風雷雨。&rdo;&ldo;好！&rdo;方才出對的海寧：心急火燎謀色求歡，逆境存身計攀權貴&ldo;劉全，手邊還有多少銀子？&rdo;剛放學，善寶急衝衝地回屋，一面打簾子坐下，一面簌簌地打落兩袖的落雪，劉全利落地為他契上一碗滾奶子才道：&ldo;又要銀子使？這不前天朱師傅做生日剛送了一方端硯麼？&rdo;善寶頓了頓才輕聲道：&ldo;這回是劉師傅的長孫滿月‐‐&rdo;劉全苦著臉道：&ldo;爺，入學以來咱本就有限的銀子花的如水一般，哪還有多少贏餘？依我看，這鹹安宮的師傅們也忒不是東西了，學費是官中出本就免了的，還隔三差五地要束脩要孝敬‐‐&rdo;&ldo;劉全！&rdo;善寶扣下蓋碗，冷冷地道，&ldo;與你說了多少次了，宮中不比家裡，什麼事都提防著個隔牆有耳‐‐&rdo;劉全拿眼覷了這年少深沉的主子一眼，立即打疊成另一副小心神色，道：&ldo;是，奴才記下了。&rdo;主僕倆正說著話，門外忽然一陣喧譁，善寶剛剛起身，一個輕佻跳脫的京片子就響介起來：&ldo;哎喲嘿，這屋子怎麼和雪洞兒似的，一陣陣的寒意鑽心窩子裡來！&rdo;善寶不意察覺地擰了下眉，看了劉全一眼，劉全會意，立即弓身上前替來人脫下外面擋雪的大紅猩猩氈：&ldo;安七爺，這麼大的風雪夜，您還大老遠地巴巴過來看我們爺，當真是了不得，讓小的為七爺伺候滾水洗面‐‐&rdo;&ldo;你個奴才就數這時候最積極，怪道人說保定人鬼靈精兒似的天生伺候人的坯‐‐&rdo;安順笑罵道，順手丟了個小銀裸子，&ldo;賞你的，伺候你家主子伺候的好，七爺還有賞！&rdo;劉全滿臉堆笑地謝著接過。那安順蟄蟄敖敖地在不大的房間裡轉了一圈，一會嫌水不滾，一會嫌茶不好，乾脆叫過劉全：&ldo;你同跟我來的小太監一起去內務府，支兩展琉璃牛角燈來，這才是大雪夜裡該亮的燈‐‐還有一頂錯金燻暖爐並些上好的碧螺春來‐‐就說是我的意思‐‐&rdo;乖乖，去內務府？這一來一回怕得到天亮去了，這爺倒會支使人，劉全一面呵腰應了，一面拿眼梭自家主子，那善寶臉上倒沒啥異色，只淡然道：&ldo;七爺客氣了，在下覺得此處讀書甚好，並不缺什麼‐‐我看就不必麻煩了。&rdo;&ldo;不成不成。&rdo;安順連連擺手，涎臉笑道，&ldo;你們這屋也太寒素了，看著哪象個金尊玉貴的八旗公子哥兒住的地兒？以後大家詩酒唱和的，也不宜接親待友。&rdo;善寶剛想辯駁，遲了片刻，終是向劉全一頷首：&ldo;去吧，快些回來。&rdo;待劉全與那小太監去的遠了，安順就自己上了炕，對炕桌另一邊的善寶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話，見他總不大兜理，於是又極口誇道：&ldo;兄弟雖沒來多少時日，但我冷眼旁觀，你的騎射策論八股都做的極好，資質在我們諸人之中是頭一份，明年的會試，眾人都說指不定滿洲子弟中又出一個阿桂！&rdo;&ldo;拿我比桂中堂？七爺，您言過了，那是出將入相十九栽的汗馬功勞，皇上親封的&lso;當朝第一宣力大臣&rso;，將來要繪像紫光閣陪享奉先殿的，七爺身份貴重，該知道說話厲害。&rdo;善寶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碰過去，安順也自知失言，只得訕訕地笑。安分了沒一會兒，又蕩著腿兒四處張望道：&ldo;管事兒的也真是，把你安排在這樣偏僻陰冷的角落裡，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好兄弟，不如明日裡搬到我那去住，三進的大院落，離學堂還近，又敞亮又方便，可好？&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