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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琛沒料到裴峻先前已經察覺出來還願意帶他走,恐慌之下竭力攀上他的胳膊,一個勁地搖頭,卻到底不知能解釋什麼,裴峻有些魔怔地瞪著他‐‐他本該在一個太平靜好之處,過他爭權奪勢鉤心鬥角的日子,為什麼要和這麼個人一起刀口舔血,生死難測!‐‐他該放手,陳琛這種禍害死一個算一個‐‐他忽然暴吼一聲,猛地用力將人提進自己懷裡,隨即抱著他向旁就地一滾,順著坡勢齊齊摔落,隨即只覺得背心一記鈍痛,便徹底地人事不知了。待到再次醒轉,已是豔陽當空,斑斑點點的陽光漏過樹影灑在他的臉上,裴峻張開眼,嘴裡都是腥苦的血味,因為懷裡曾護著人,後背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擦傷,火燒火燎地疼‐‐人?他想起來了,掙扎地起身,才見陳琛趴伏在不遠處的樹叢裡中,他微微鬆了口氣,踉踉蹌蹌地過去翻過人來,卻見陳琛面色慘白,已然無氣了。裴峻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了手腳,竟下手去掐他的人中,回過神來才警醒這個土法沒用,忙把人撈在懷裡搓揉順氣,直到手下的胸腔傳來幾絲微弱的震動,他才鬆了口氣,跌坐在地‐‐他明白那是陳琛一時厥過氣去,如今才算緩過來,若是自己再遲一步,只怕這頭狐狸就真得交代了‐‐隨即他對自己也有些無語了,明明先前還恨不得此人趁早消失,然方才卻幾乎要惶急無措了。他瞪了還在昏迷的陳琛一眼,覺得自己或者真的是腦子越來越不正常了。他坐在原地稍事休息了一會兒,深感自己好彩沒有真被揍成腦震盪,又挖了一點野草囫圇吞了充飢,恢復了點氣力,便拖起陳琛,架在自己胳膊上繼續走‐‐要是今天還走不出這毫無人跡的密林,依他們的傷勢狀態就真沒那麼幸運再見到次日的太陽了。裴峻怕路上撞見潰散回緬甸的吳杜倫殘部,只能回憶著自己追來的路線,折返方向朝泰國邊境走,一路還好也沒碰見一個潰軍,在他累地塊虛脫之前終於在莽莽密林之中見到一點人煙‐‐那是百米外一個小小的山寨,此刻炊煙裊裊,在裴峻眼裡更是如同仙境一般。他趕緊放下陳琛,辨別了方向在一棵巨樹下挖了個坑,將身上的血衣和槍支子彈就地掩埋,又稍拾掇了一下,才敢扛著陳琛搖搖晃晃地進村‐‐他連比帶畫地解釋了半天,謊稱自己是旅居清邁經商的華人,和生意夥伴進山的時候遇見匪兵打劫,被搶了個精光,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是一身的傷,再也走不動了。他搜了搜自己的身上所有帶著的美金早就不知掉哪兒去了只得將自己手上戴著的一塊江詩丹頓摘了下來送上,一再保證他們養好了傷立即就走。大抵是因為近來吳杜倫的瓦聯軍在這實在鬧地不堪,這些居民早有耳聞,又見2個傷者手無寸鐵且無縛雞之力,也沒多加懷疑,便安排他們到一個叫桑諾的漢子家中暫住。桑諾是個沉默的中年漢子,只會說一點少之又少的漢話。一見陳琛的光景,就回屋端出一窩黑黝黝的湯水出來,裴峻一聞便知是劣等鴉片化開的水,悚然變色,忙一擺手,戒他的癮還不夠哪裡能讓他繼續喝,桑諾木然地道:&ldo;不喝他活不過來。&rdo;裴峻還是搖頭不要,他知道陳琛這樣的人斷然不會受鴉片所制,當初在吳杜倫手裡為了報仇他寧可扎自己一刀‐‐此刻陳琛恰是受了那味道的蠱惑,竟第一次微微睜了眼,朝那油汙的大海碗顫顫地伸出手來,桑諾趕緊把鴉片水往前一送,陳琛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忙不迭地抬手就灌,大量殘液從嘴角汨汨地流下,他還伸手抹了再不捨地含進嘴裡,吮個不停。裴峻在旁已是有些傻眼,桑諾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重患是犯癮厥過去了,也不知道先前是忍的多辛苦,便要再沏一碗,陳琛一面喘一面虛弱地搖頭:&ldo;不,不行,不能,要了。&rdo;桑諾還要再說,卻聽見裡屋有了聲響,忙忙地提壺進去,裴峻跟過去一看,才見個小院後面的昏暗小屋裡還躺著個婦人,卻佝僂衰敗地彷彿一具骷髏,她也在劇烈地喘著氣,大口大口地直接就著壺嘴灌鴉片水,待喝地涓滴不剩,就猛地將壺一砸,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桑諾忙將人按住了,又是順氣又是開解,然那婦人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如野獸一般只知與他扭打。裴峻不欲再看,默默地退回外間,又默默地看著癱軟在床上的陳琛。陳琛好不容易緩過口氣‐‐縱是全身的傷都還在疼,但因為鴉片,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他抬眼看見裴峻的神情,還能扯扯乾裂的唇角:&ldo;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