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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許多人都認得奕侯,這一驚非同小可,誰也不敢亂動。來湊熱鬧的都知道,端王府違禁宴飲,表面掩飾得十分到位,府門外還有暗哨把風。實在想不出,廷衛軍怎能如此不動聲色,破門而入。正驚疑不定,只見一個人素冠白服,出現在門口。滿屋子燈紅酒綠,粉香脂膩,越發襯得來者一身素淨,冷冰冰如刀鋒出鞘,清泠泠若寒霜覆地,威勢逼人,高潔無匹。宋微在門口站定,將嚇傻了的眾人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最遠端呆坐於主位的宋霏臉上,緩緩開口:&ldo;皇兄可知朕從何處來?&rdo;宋霏腦子尚未回神:&ldo;不、不知。&rdo;&ldo;朕從太廟來。適才在父皇靈前拜了拜,忽生追念感慨,不由得便想與皇兄訴訴衷腸,卻未料……看來,朕來得很不是時候。&rdo;端王總算清醒過來,起身踉蹌幾步,穿過廳堂,衝到宋微面前,撲通就跪下了。他這一跪,旁人紛紛驚醒,爭先恐後趴跪下去:&ldo;陛下恕罪,陛下恕罪……&rdo;明知道親王孝期未過還跑來湊熱鬧,足以治個大不敬之罪。此罪重可斬首,輕能罰俸,一時間無不戰戰慄慄。都以為是皇帝蓄謀已久,要拿端王開刀立威。卻不知天子純屬心情不好,出門刷存在感而已。本著我不痛快你們都別想痛快的原則,宋微臉色愈發暗沉,示意魏觀把閒雜人等押到前堂去。先是來捧場的賓客,為逼真起見,宇文二爺和薛三郎也惶恐不安地站在隊伍裡。然後是教坊歌伎舞娘及樂師,後臺服務管理人員也都一個個出來認罪告退。輪到最後一批,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舞娘,類似教習身份,跪下抖了半天,居然不起來了。&ldo;陛下……&rdo;那女子神情悽楚,淚落紅腮,&ldo;陛下……不認得貞娘了麼?&rdo;宋微正在心裡琢磨,藉此由頭從端王手中摳出多少錢來,被魏觀暗中扯了下衣裳,才正眼看面前跪著的舞娘。咦,瞧著還挺面熟。&ldo;陛下,貞娘跋涉千山萬水,只為見陛下一面,縱然千刀萬剮……&rdo;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更眼熟了。忽地腦中一道雷光,轟得宋微外焦裡嫩。哎喲喂,這、這、這……不是崔貞那潑辣娘兒們麼……宋微抬眼一掃,幸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否則清理門戶變成偶遇小三,可不好收場。心說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袖子一甩,冷臉低喝:&ldo;放肆!&rdo;崔貞被嚇得一哆嗦,定定神,就要接著開嚎。她本是個狠角,又一門心思只求置之死地而後生,好不容易見到宋微的面,如何肯善罷甘休。宋微瞧出端倪,手一揮,立刻有士兵上去,將人制住,叫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宋微放緩表情:&ldo;朕知道,你有隱情慾私下稟報,是也不是?&rdo;崔貞嗚咽著拼命點頭。宋微頷首,森然道:&ldo;將此女另行看押,待朕與皇兄訴罷衷腸,再來審她。&rdo;承興三年正月十五,端王宋霏因孝期聚眾取樂,被皇帝禁足三月,罰俸祿一年。宋霏行政職務不高,俸額還頂不上長孫連宵一個四品司郎。不過他是親王之尊,這祿可實打實不少,宋微這一罰,等於把他封地一年的進貢全拿走了。因此事而被連累的官員及公卿子弟,不下幾十個,罰出來的財帛都足夠裝備一支西北輕騎兵,或者一艘水軍大型樓船了。要說罰錢還是小事,端王自打被皇帝抓了現行,整個人都蔫了。宋微還是六皇子的時候,他就吃過幾回暗虧。宋微做了太子,有老大老三老五為前車之鑑,他自然收斂不少。老爹去世,兩年多來兄弟間不冷不熱,倒叫他徹底放心。不成想一個沒忍住,撞人刀口上了。等二十多天後,聽得皇帝召教坊歌舞伎入宮消遣,宋霏一口老血憋在胸腔,差點沒當場厥過去。只覺老六就是命裡的剋星,上天專門派來慪自己的。可他也真被整怕了,此後三個月老老實實不敢出門,惟恐讓皇帝逮著錯處,直接把自己打發到北郊去給老爹守墓。經此一事,群臣也發現了,皇帝懲處錯誤,輕易不打板子,偶爾罵罵人,專愛罰俸祿。宋微把崔貞丟在自己的原太子府,關了足有二十多天。待得出孝除服後第一個旬休日,看罷一場教坊雜耍歌舞,通體舒泰,才讓秦顯悄悄提了人審問。崔貞終於再次見到皇帝,知道生死成敗,根本由不得自己,規規矩矩行禮跪拜。她做過多年大家妾室,這時倒也似模似樣。